她下意識想去找母后傾訴,但到宸寧殿門口時,她又走掉了。
她要從這一刻起,學著不去依賴任何人,為帝者孤獨是常態,她決意磨練自己的心性。
于是,她換上便服出宮,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
街上繁華熱鬧,人聲鼎沸,這些百姓們都是她要守護的臣民。
一個梳著雙髻的小丫頭跑進她的視線,她的目光帶著幾縷羨慕。
曾幾何時,她也有過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還可以跑到母后懷里肆意地撒嬌。
她的視線緊緊跟隨著這個孩子,這小丫頭嬉笑著跑鬧,不小心撞到了剛下了馬車的人。
這人通身氣度不凡,一看就是哪家的貴公子。
她打小見過太多驚艷世俗的人,不說別的,她父皇就是天下難尋的男子,她的眼界早就養得極高。
因此,她只是掠了一眼。
但掠過一眼,她又看了一眼。
相貌
倒也過得去吧。
這男子穿著月白袍子,小丫頭手里舉著的糖葫蘆粘在他的前襟,弄臟了一大片。
小丫頭也知道自己闖了禍,扁扁嘴后,哇哇大哭。
但她能看出,這孩子是假哭,畢竟她有豐富的經驗。這男子顯然也看出來了,他的眉頭一挑。
正在她以為他會斥責幾句或置之不理時,他卻蹲下身,從懷中拿出一塊糕點,低眉笑著,輕哄了小丫頭幾句。
小丫頭很快就止了哭,他有耐心地與她講了幾句道理,摸了摸她的腦袋,最后,小丫頭臉蛋羞紅地目送這男子離開。
她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一路尾隨著他,直到看他進了修府。
怪不得她沒在臨安見過這么一號人物,原來是剛搬來沒多久的新貴。
這日之后,她就開始著手準備新皇登基之事,就在她以為將此事淡忘之時。
卻在困頓偏偏難以安睡的時候,又想起了他。
以及,白日里,眾人說起登基后可以冊立皇夫的事。
父皇目光溫和地告訴她不用心急,但母后卻說,遇到心儀的男子還是要盡早抓在手中,好姻緣不等人。
心儀?還談不上。
她只是覺得,這樣的男人很適合幫她撫育孩子。
她的精力大半要用在前朝和政事上,皇夫的人選需要慎之又慎。
誰幼時沒有點遺憾呢?
她的孩子,一定要有世界上最好的父親。
女皇采選的詔書發出,修家卻沒有參加,她命人去問,得到了修家二公子生了怪病無法侍君的消息。
她派王宛白去查,結果不出她所料,是修寧川不愿意入宮,不惜服藥毀了自己的臉。
母后手中有不少奇方,要治好很容易。
其實,修寧川不愿入宮也是好事,沒有感情才能頭腦冷靜,才能從容自如,她可不想宮中多了一位深宮怨夫。
但是,往往事不遂人愿。
翌日。
宸昭女皇下朝后,在勤政殿處理政務,深夜才回到紫極殿。
宮中還是多了一位怨夫。
他的怨氣簡直要掀翻大殿的琉璃頂。
宸昭女皇驚訝地問道:“你怎么還在?”
修寧川坐在殿中,帶著濃濃的黑眼圈,盯著她道:“陛下說今日要和我說的。”
宸昭女皇道:“說什么?”
修寧川以為她又忘記了,女皇常常夜里犯迷糊,醒來就不認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