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力太好不是什么好事。
山林中的房子,隔音很差。
這回,他的門口又響起窸窸窣窣的動靜,沒過多大一會兒,門被人輕輕推開。
趙元珩又閉上了眼,來人身上的甜香撲鼻,一下子就涌了過來,他的喉結滾了滾。
胡熠意彎下腰,探著腦袋,隔著門縫觀察著里邊,發現見床上的人已睡熟,她偷笑一聲溜了進來。
她手里舉著一盞燈,在看清床的方位后,她就吹熄了,而后躡手躡腳地湊到他床邊,利落地翻身上床,小心地不碰到他,但與他保持最近的距離。
胡熠意這套動作行云流水,顯然不是第一次這么做。
夜里,一雙杏眼得意地彎了彎。
雖然白日這位昱王殿下不愛搭理她,但夜深睡覺時,他毫無戒備心,她總有辦法接近他。
胡熠意第一次見昱王就喜歡他,連他眼下的那枚小紅痣都愛得厲害。
只是昱王已來西北五年,都二十三了還未娶王妃,女皇陛下的小公主真真都兩歲了。
西北百姓都說昱王春心難動,但越是這樣,胡熠意就越是卯著勁兒。這么多年過去,早先垂涎昱王的姑娘們,早就知難而退了,只有胡熠意越戰越勇,其中也不乏某人刻意縱容的手筆。
這回聽說昱王要回皇城,胡熠意不抱希望地問了句她能跟著去嗎,沒想到昱王竟然點頭答應。
這還是胡熠意頭回出遠門,本來三個爹爹都不同意,但她娘一錘定音——掄起二爹的流星錘砸爛了一張桌子后,胡家上下全票通過,允許她跟著昱王去臨安。
臨走前,契佩瑤還給女兒支了些招數,什么欲擒故縱,裝乖賣傻
但胡熠意覺得她娘給的建議不好,她還是得按照自己的策略來。
胡熠意被安排睡在最僻靜的那間房,但她豈能浪費這天賜良機,摸到昱王的房間后,成功躺在了他身邊。
現在,她有個大膽的想法。
身邊之人的呼吸勻長,胡熠意在昱王耳邊輕聲道:“殿下?”
她又喚了一聲:“珩哥哥?”
胡熠意叫完這個稱呼,把自己美得夠嗆,差點笑出聲音。
她平復了會兒激動的心情,把臉靠在他的肩膀處,而后就滿足地合上眼,很快就去會了周公。
趙元珩的眼皮微微動了動,慢慢睜開眼,黑眸沉靜。
他還以為她會做什么。
結果只是挨挨肩膀,就心滿意足了。
他瞟了下小姑娘臉頰擠出來的一塊軟綿綿的肉,有點手癢,抬起還自由的那只手臂,但手指僅余她臉半寸的距離停住了。
因為胡熠意不知夢到什么,腦袋動了動,甚至還在吧唧嘴,還一口咬住了他的食指。
她好像在吃糖。
趙元珩本來可以抽回手,就像他本來可以阻止她進門,就像他本來可以在之前的很多個夜里,將闖進他房間的小賊扔出去
本來可以,但他的本能在說不。
趙元珩在皇宮中長大,最會的便是隱藏真意。
什么搞小動作的西縉王,什么胡家的背景來歷,只是要娶她為妃,需要的借口。
要他大方承認想娶她、想要她,很難。
浮于表面的一點兒假意之下,全是真心。
胡熠意夢中吃夠了糖,山林中夜里天冷,她沒有蓋被子,許是覺得冷了,就往熱乎乎的地方鉆,不僅鉆進被子里,就連半個人都擠到了他身上。
趙元珩深吸了口氣。
今夜的第三波煎熬,來得猛烈。
他皺緊眉頭,想推開她,卻又被她纏住手臂,甜絲絲的氣息張牙舞爪地把他繞住。
趙元珩眼睛閉了再閉,就連往日念的清心訣都不管用了。
胡熠意夢中先是吃了栗子糕,過會兒又覺得在吃冰糕,最后感覺自己變成了被人品嘗的牛乳酥酪。
但那位食客不肯好好品嘗,還把她架在火上搓圓壓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