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旌凌然不懼,拱手道:“外臣職責已經完成了,私底下雖然為魏王感到憂懼,卻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曹操先被邸報污蔑,后又遭孫權宣戰,正是氣頭上,見此人態度剛烈便更加惱火。
“來人,將此嚶嚶狂吠之徒拿下,推出斬首!”
立刻就有兩名強壯的執戟郎入帳,架起衛旌就往外走。
“哇哈哈哈哈!”
卻見,這衛旌竟然絲毫不懼,反而一陣哈哈大笑,頗顯從容氣度,令人驚疑。
曹操對此感到疑惑,便擺手叫停:“慢!”
執戟郎將衛旌松開,衛旌瞥了眼執戟郎,隨后整了整凌亂的衣衫。
“使者何故發笑?”
衛旌微微拱手:“我笑魏王年老昏聵不能分辨天下時局,以至于將要釀成大禍啊。”
“何來大禍?”
衛旌站直身子,抬手指天道:“今天下三分,強者唯有二王,我江東貧弱,無力外攻,之所以向魏王宣戰,不過是因為被漢中王脅迫罷了。”
“魏王卻不分青紅皂白,一意問罪江東。漢中王乃是英雄也,難道他不會趁機出兵關中,復行高祖之路、復現世祖之成嗎?”
曹操瞇著眼看向衛旌,語氣戲謔:
“吳侯此意,莫非是要靜坐江東,以觀龍虎之斗?”
衛旌輕笑道:“然也,大國爭鋒,小國遭殃,吳侯不愿江東百姓遭受戰亂之苦,只愿護佑江東一地之安寧祥和。待到天命定鼎,自會納土請降。”
曹操這下明白了,孫權這是在荊州大敗虧輸,被逼著向自己宣戰。
但是魏國也不是他能惹的,想以偏安之語為借口,以圖茍安。
只是如今有地方叛亂,自己也確實騰不出手來去教訓他。
曹操盯著衛旌,衛旌拱手而立。
良久,曹操擺手讓其離開。
區區一個宣戰書而已,在如今這個局勢下,還有什么值得計較的呢。
甚至將來多了一個對東吳的開戰理由。
只是,曹操再次看到面前那被撕碎的邸報的時候,遍體生寒。
這邸報定然已經發行出去,自己如何能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劉備手段惡毒,他這是要毀掉自己的身后名啊。
“想不到,爾劉備濃眉大耳,天天自詡仁義,竟然也能做出如此沒下線之事!”
恐怕自己會在青史長河中留下一個‘溝子曹’的惡名。
想到這,曹操怒氣上涌,忽然覺得腦袋一沉,徑直昏倒下去。
“魏王!”
……
“魏王……”
當晚,曹操醒了過來,竟然覺得耳聰目明,身體輕盈而有活力。
“彰兒來了嗎?”
“回稟魏王,快了。”
曹操點頭,隨后令侍從抬著躺椅來到殿外。
他靜靜的坐在躺椅上,看著山河無恙,看著天上云卷云舒。
看著遠處日薄西山,看著最后一抹紅暈消散在天際……
冀州,鄴城。
“父親!啊!”
曹丕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他甚至沒稱‘父王’,而是用了小時候記憶里最親切的稱呼‘父親’。
父王是冰冷的,而父親是溫暖的。
現在,他的靠山沒了,他以后只能靠自己,他必須撐起這個風雨飄搖的國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