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毅活動了一下筋骨,跟在拉娜身后,進入了那間小木屋。
這是用榕樹枯死的根系制作而成的房子,像是在榕樹糾纏在一起的根部結節上掏了一個洞。
房間里的陳設極其簡陋,在幾十平尺見方的地板上,鋪著一張羊毛織成的地毯,上面斑駁復雜的圖案,顯然是出自外面織機的工藝。
而在地毯之上,擺放著一個蒲團,蒲團上端坐了一個低矮而蜷縮的身影。
周培毅沒有先看到這位被稱作“先知”的婆婆的面容,而是看到了她身后的東西。
榕樹的根系,從木屋的天頂延伸下來,就像是一條一條細密的血管,連接到了“先知”的身后。就像是葉子說過的,卡里斯馬的前代女皇與青銅樹連接,也像是維爾京曾經為夏洛特王妃選擇的治療方式。
這位先知,正在通過這些根系,與這棵近乎于枯死的大榕樹連接在一起。
周培毅順著這些根系仔細探查,終于在其中發現了極為微不可聞的一點點場能反應。這棵榕樹死而不僵,尚且能保持原型,恐怕與這一點干涸的場能脫不開干系。
而這一丁點的能量,則是由于榕樹深入地下數十米的根系,觸碰到了沙漠之下,那深層地表中地脈的邊緣,從真正的星宮中汲取得來。
而這些微弱的能量,除了保證整個榕樹的結構不至于風化坍塌,還成為了眼前這位先知婆婆的養料。
這位先知婆婆,全身的骨骼已經萎縮下來,身材非常矮小,皮膚就像老樹盤根,溝壑縱橫。她的雙目緊閉,但卻并沒有缺失觀察世界的方式。當拉娜走進房間的時候,她展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你又去魔鬼沙那里玩耍了,拉娜。”她的聲音被桎梏在這房間里,傳不到外邊,像是有什么東西形成了聲音的屏障,但不是場能。
被稱作拉娜的少女,撲在那蒲團邊,抱著先知蜷縮的雙腿,壓低了聲音,撒嬌地說:“婆婆~村子里面太無聊了。”
很奇怪,盡管拉娜的聲音很小,但她的聲音卻沒有被限制傳播的范圍。周培毅特意觀察,她聲音形成的聲波,在外面的空氣中形成了漣漪,只是太小聲不能被人耳捕捉。
“村子也可以保護你,拉娜。”先知無奈地說。
“那我什么時候可以保護村子呀?”拉娜抬起頭,倔強地問。
“會的,會有這么一天的,拉娜。”先知輕聲說。
“我這次就救了人啊!婆婆,兩個,兩個呢!”拉娜驕傲地抬起頭,看向周培毅和木屋露臺上的拉菲拉夫人。
先知輕輕點頭,撫摩著拉菲拉的頭頂,同樣看向了周培毅。
“尊貴的來賓,看來您遇到了些麻煩。”她的措辭無比恭敬,讓周培毅一眼望到頭的詞匯量顯得有些捉急,“我等鄉民粗鄙,對您禮數不足,還請您不要介意。”
“介意倒是不會,只要能把我的同伴治好,我就心滿意足,感激涕零了。”周培毅說。
他刻意在自己的話里夾雜了一點通用語,觀察先知能否聽懂或發現。
先知果然聽得懂通用語,謙卑地回答說:“我等自然是受用不起您的感謝,只要能幫到您的忙,定會全力以赴。”
“您已經看過了我的同伴,她現在狀況如何了?”周培毅關心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