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笑沉吟了一下,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搖搖頭:“心意領了。”
簡小愛有點意外,不過立刻也就釋然了。
如果他要的是她的好感度,那他早就得到了。
如果他想要其他的,比如穿越異世界,那不是她能插手的。
說到底,她主動提出幫忙,也只是因為心底那一點沖動作祟而已。
畢竟她曾經那么喜歡他。就是到了現在,看著他的時候,心里還有一塊會變得濕潤柔軟。
她希望他安穩順遂,希望他過得好好的,在這個世界長命百歲,不要再卷入簡耽和嵐美之間的爛賬里了。
但這世上,誰有資格判斷,另一個人怎么過才是最好的呢。
玻璃窗上的兩張膠帶畫,槐青與洋紅疊在一起,混合出混沌的深藍。
張笑買了單,走出糖水鋪子,簡小愛就在他身后兩步遠的地方,不遠不近地走著。
兩人在店門前先后停下,簡小愛禮貌地說:“謝謝你抽空過來。”
張笑探究地看著她:“……不用這么客氣。”
他看不透她的想法。
當她說出愿意幫助他的時候,他以為她還陷在對他的迷戀中。可之后她的一舉一動,都在宣布她對他單方面的疏離。
張笑認認真真地打量起眼前的女孩子。這是第二次,他沒有將她看作簡耽在這個世界的性轉,而是視為一個獨立的個體來看。
上一次他這么仔細地觀察她的時候,兩個人甚至都不在一片土地上,她在武陵島,他在內陸,他通過安裝在武陵市的攝像頭注視她的一舉一動。
一個不能更普通的女孩,平庸地活著,泯然眾人。和這個世界一樣,太乏味了。
唯一值得贊許的就是她追星的眼光。從三年前她就是他的粉。三年前,他剛開始做聲優,甚至還沒開始包裝自己,賣人設也是去年才開始的事。
當進一步了解她之后,他又有了意外的發現。
看似普通到平庸的女孩子,從小到大的遭遇,竟然比一般人三輩子的經歷都要復雜。光是死亡就直面了不止一次,更不用說其他大大小小的危機。
現在她還能維持那種“普通人”的形象,一方面是陸西明把她保護得很好,許多事根本機會沒鬧到她面前就被他解決了;另一方面是她的心態。
或許是搬家次數太多的后遺癥?她已經習慣不去和身邊的人建立深厚關系。不去深交,不去深思,逝者不可追,遇事向前看。
張笑向來自信,但也不得不承認,如果她不是他的粉,他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得到她的信賴。
將刀尖對著自己,胸膛送出去。一片赤誠,可鑒日月。女孩兒的信任比足金更純粹。
從前張笑不覺得這份信任有什么特別的,但此時此刻,他倒是久違地嘗到了“失去”的味道。
曾經兩人間有過那么一絲絲曖昧,由張笑主導的曖昧。現在那條線斷了。
那女孩現在刀槍不入。
他們彼此道別,一輛轎車從他們身側駛過,后視鏡折射日光,落進簡小愛的眼里。
她被刺得眼睛生疼,扭臉避開光芒,卻看見了馬路對面的巨大宣傳牌,牌上印著今年的短跑奧運冠軍。
就她注視著的短短兩秒鐘里,牌上的冠軍如水霧般退去,顯現出來的是另一個人影,一個她熟悉到后背發涼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