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節這天,大部分店鋪都關了門,一個月來每天干兩三份兼職的希娜終于有了短暫的休息時間,陪妹妹貝瑞塔在床上睡了難得的一個懶覺。
說是懶覺,生物鐘讓希娜到六點就睜開了眼睛,她只是在床上多陪妹妹一會兒,不過很快,在床上無事可做的她便被各種情緒吞掉了。
那些情緒都從那個她進入賭場的晚上開始,希娜每每想起那個晚上,都覺得有些不真實,因為那晚之后再沒人來找她,要不是父親從那個晚上后杳無音訊,她甚至會只把那個晚上當成一個噩夢。
哦,父親......
父親消失了一個月,但是她一點動作都沒有,沒有焦急、沒有尋找、更沒有報警,那個晚上對她的沖擊太強了,希娜已經不知道怎么面對父親了,或者說,她壓根不想面對,父親的消失正順應她的逃避心理。
想完無影無蹤的父親,希娜又想起自己的現狀,她還記得賭場里的人說的“當掉女兒后的最后一小堆籌碼”,脫離賭場的環境之后,希娜其實覺得這句話很好笑,又不是不存在法律,人為什么會被當掉呢?
可也是賭場喧囂浮華的環境和那晚形形色色的人,讓她潛意識里知道,人或許真的會被當掉,因為一張暗地里結起的大網擋住了法律的光芒。
希娜離不開這兒,她妹妹還這么小,她手上也沒有多少錢,只能在整日的驚慌中等著命運的答案。
當然,希娜也有那群黑幫不會找上她的僥幸心理,并且這種僥幸心理在一個月的風平浪靜后得到了增長,但無依無靠還要養一個妹妹的她已經停住了她的人生。
父親還在的時候,負債累累,搶她兼職的錢,但不時身上也會突然有數目較大的一筆錢,希娜不知道那是賭資、別人的接濟或其它什么來路不正的錢,但那些錢短暫地交上了房租、她的學雜費和家里的一部分生活費,讓希娜覺得即使情況不好,她也可以完成學業。
而現在,她苦難生活的源頭不見了,虛假的短暫依靠也一同消失了,只靠她課余兼職賺的錢勉強夠她們的房租,妹妹還需要人照顧,不得已成為頂梁柱的希娜算完賬后就申請了休學,開始了全天的工作。
她基本一整天都得站著,上午是咖啡店服務員,下午在商超里扮演圣誕精靈,晚上去一家餐館當服務員,這樣干一天下來收入也不會有很多,但這樣忙碌的一天確實能讓希娜少想很多東西,她挺害怕空閑時的胡思亂想的。
“唔.....姐姐......”懷里的貝瑞塔緊了緊抱住希娜的手臂,她眼皮鼓動了幾下,慢慢睜開了,一雙澄澈的藍綠色眼睛還帶著水汽,一聲哈欠過后,那些水汽凝結成了盈在眼眶里的生理性淚水,貝瑞塔鉆進姐姐懷里,依賴地靠了靠,“貝瑞塔想跟姐姐多待一會兒。”
“我們能過一整個圣誕節!”希娜哄著妹妹,語氣里一點沒透露生活的不易,她們又在被窩里抱了一會兒,然后才慢悠悠地起了床。
貝瑞塔在床邊鋪了地毯的地上玩起了不多的玩具,希娜去廚房區域熱起了早餐,之所以說是區域,是因為這個廉價出租屋里只有放著破舊微波爐和小冰箱的地方跟廚房搭得上邊,這里都沒有能開火做飯的地方。
衛生間就在廚房區域旁邊,因為馬桶反味比較嚴重,希娜給那個薄薄的小木門貼了不少膠帶好讓它能關上,不然那味道能一直飄到旁邊有著一張破木桌子和爛沙發的小客廳,她們租的房子只有一個臥室,她和妹妹睡臥室,父親之前都睡那個爛沙發上。
咚—咚——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正要把豆子罐頭倒進碗里的希娜動作一頓,在這個街區被敲門不是一件讓人放心的事,希娜咽了咽口水,顫巍巍地拿起了一旁切面包的小刀,輕手輕腳地走到并不能給人安全感的門前,忐忑地把眼睛對上了貓眼。
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看清表姐瑪辛樣貌的那一刻,希娜手上的刀子就掉落在地,清脆還帶著回彈的落地聲中,希娜拉開了門,激動地和瑪辛相擁。
被撲地微微向后的瑪辛也立刻抱住了希娜,她眼里泛起了淚花,呢喃起許久不見的妹妹的名字,“希娜......”
在這對相擁的姐妹背后,隨便套了件黑風衣的利亞靜靜地站著,為了方便,她頭發剪短了,臉也瘦瘦的,寬松的衣服不怎么顯身材,她站在那兒,又像個長的好看的男人了。
沉浸在又見到姐姐的喜悅中的希娜過了一會兒才注意到利亞的存在,一時間,她既不好意思,也感到莫大的惶恐,她知道利亞也是那個黑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