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惡臭反涌,來得更快的是一道聲音。
像是被火焰焚身的人,使出渾身力氣求救一般,聲音嘶啞難聽,而且分外干澀。
緊接著,甲板開始晃動,宴姝一驚,下意識抓住甲板旁的桅桿。
“這下面有東西!”臨箋面色變得很是難看,看著動靜,下面的東西應該還是不少。
所以,這些船上的怪物甚至不是全部?
不過這些現在已經顧不上了,因為宴姝那邊出了變故,
就在她腳邊的甲板,開始迸出絲絲裂紋,像是快要繃斷一般。
“你過我這邊來,趕緊!”他大聲吼道。
剛說完,底下動靜更大。
宴姝眉頭死死鎖起,現在要挪動位置實在不現實了,她干脆手上用力,雙腳騰起,隨即腳尖踩上船側欄桿,隨即她整個人迅速掉頭,松開桅桿,轉而攀上欄桿。
“你在干什么?!”臨箋忍不住吼道。
她現在半個人吊在船外,只有雙臂抱著欄桿,一副隨時會墜海的樣子。
“你別吼了,這下面的東西對聲音敏感,你沒發現你吼一次,她們就激動一下?”宴姝面色凝重。
臨箋方才也是關心宴姝上頭,一時間才沒顧及其他,現在聽她這么一說,才反應過來,確實是這樣。
“你趕緊退后,到船艙那邊去。”宴姝盡量讓聲音保持在能夠聽到卻不過分大聲的聲量,眼見臨箋要問話,她飛快補充,“我自己可以挪過去,不要擔心我。”
臨箋雖然有心要幫她,但是甲板裂縫還在擴大,他只能先向后靠,雙手抓著欄桿,然后向船艙方向挪去。
還不等他走到一半,甲板忽然從中間垮下。
臨箋反應極快,幾乎是瞬間坐上欄桿。
“這怎么回事?”臨箋忍不住問道。
宴姝手上一撐,隨后也翻坐上來。
還不等她開口回答,灰塵過后,甲板下便露出真容。
“宋虞,嘔……”阮泠聽到動靜,帶著孟祁飛快趕來,誰知剛喊出一個名字,隨后便忍不住干嘔起來。
宴姝抬頭看向二人,“你們過來干什么,趕緊回去!”
這甲板下,密密麻麻的除了怪物便是殘肢。
那些怪物捧著斷手斷腳啃得津津有味,而讓幾人最惡心的是,這些殘肢上附著的衣料,幾人曾經見過。
作為皇室,分辨各國標識是必修課,哪怕是宴姝,也能分辨清楚,而這里的衣料碎片,幾乎是什么都有。
“這里應該是以前的人……的尸體。”臨箋忽然出聲,他咬牙道,“西涼侍衛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早已不允許身著藍色宮裝。”
他說話間,眼神落在一片臟得幾乎認不出顏色的布料上。
這甲板坑很深,里面的怪物一時摸不到上邊幾人,只能一邊著急,一邊慢慢啃食殘肢。
臨箋越看越是心驚,他緩緩掀眸,對上宴姝詢問的眼神,這才猶豫道,“這至少是八十年前的人了。”
或許還不止。
只不過八十年前,侍衛的藍色宮裝才被明令禁止,所以推算下來,至少也是八十年前。
“這么說來的話……”阮泠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來,剩下的話語有些如鯁在喉。
宴姝闔眸片刻,然后緩緩道,“凌岳島,至少八十年前便存在,但是這么多年,從來沒有人發現過。”
這船速度雖然比一般船只快,但也只快一倍左右,這船三天便能到凌岳島,普通船只六七天便也能到,可是這么多年,從沒有人發現過凌岳島的存在。
別說人族,就算是人魚,她也從未在族中聽到過這個地方,這里里聚居地雖然有一段距離,但也不算特別遙遠,不應該會沒人來過才對。
最初,她一直在想這凌岳島是為什么突然出現。
而現在,她發現突然出現都不算恐怖之處,真正讓人恐懼的是,這凌岳島是怎么隱藏這么久,從未被人發現過。
七國共同造訪凌岳島之事想必不是第一次,可是似乎所有人對此都是一無所知的,這么大的事,怎么瞞過了這么多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