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了二十分鐘。
“我下線去打個電話。”安小靜說罷便消散在了幻世中。
她終是等不及了。
此時正是晌午,屋中卻無光亮,不知何時變了天,那窗簾如同妖魔一樣,被透進來的風吹的飄搖。
雨水擊在窗上能打出咚嗒的悶響。
安小靜在床上坐起,拿起枕邊的手機,撥打起置頂的號碼。
閃爍過的電光剎那間將屋內照的透亮,安小靜的背影被映在墻上,瘦小而又無助。
天空也得了病毒。
咳喘聲震得人心慌。
但著嘟嘟聲聽著更心慌。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
安小靜心煩意亂的將其掛斷,而后又進行了重播,同樣的提示音,她聽的不厭其煩......
嘟......
嘟......
......
紅色的呼叫按鈕近在咫尺。
嗒......
撞在綿軟蒼白的被褥上,發出了輕響。
徹底失去了對身體控制的許世安,陷入了絕望。
病房內只有走廊的白光還算是明亮,路過的護士若是早上幾秒望向許世安,或許還能看清他掙扎的想要摸向急救鈴的慘狀。
許世安側著身體躺在病床上,像是掛著吊針,無聊到睡著的孩子。
他僅只留下最后一縷神識。
已經在清醒與昏厥間游離起來。
任大夫也沒有想道,許世安會忽然而來的呼吸衰竭。
我是不是......
要死了?
身體開始變得輕盈起來。
當真正面臨這一切的時候,對死亡的恐懼反而減輕了許多。
舍棄這沉重不堪的身體,能解除痛苦的窒息,反而是一種解脫。
這是來自死神的誘惑。
嗯...
許世安的面前出現一道門,門中散發著柔白的光,照的人心頭癢。
他毫不猶豫的踏了進去。
面前的色彩開始重新匯聚。
我這是......沒死么......
不......
自己已經死了...
瀑布的水逆流而上。
蒲公英的種子從遠處飄回,聚成傘的模樣。
太陽從西方升起,東方落下。
時間開始回轉,一切皆在倒敘。
許世安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許世安。
如一個過客看著自己的一生。
護士將吊針從自己的手上取下。
自己走出了病房
乘著救護車回到了家中
進入到幻世中與同伴們
將劍從怪物的身上拔出
經驗值開始慢慢滑落。
到了與安小靜表白中的校園。
那女孩從自己的懷抱中一步步的向自己遠離。
一直到了初見時的校門口。
安小靜將袋子從自己的手中奪過。
眼睜睜的看著她倒退著,返回著她的出租車。
她的笑顏離自己愈來愈遠。
就如同看一場戲般。
心中略有失落,但又有一絲欣喜同樣升起。
那自己是不是還能......
與他想象中的一樣。
許世安看著......
遭遇車禍后的母親從血泊中站起,將籃子中的菜還到了攤販的手中。
將鞋子放回鞋架上,她坐回到房間內,從柜子中將針線盒取下。
為自己將書包縫好的線一針針的拆掉。
母親一邊用那粗糙的手拆著線。
許世安的淚花開始在眼眶中翻涌,一步步的走向了母親,仔細端詳著母親的臉。
那溫柔至極的眸子依舊是那么熟悉。
他伸開雙手就要抱住自己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