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離開傷害你的東西就是控制你嗎?」凌瑾晞不懂。
「你說的都對,而我,沒資格有什么意見。」季微涼把玩著手中蜃影石,「藺奚是東洲藺家的三公子,我會讓江念卿去保護他,至于你我。」
「我們不可以丟下這些事,直接去西洲么?」凌瑾晞問。
「……可以。」季微涼抬起頭,看著凌瑾晞,「戰勝我,你可以做任何事。」
「微微,你明明已經決定離開越州了,為什么不干脆一點,何必要管越州的事?」凌瑾晞真的不明白,「你知道那些人對你做了什么嗎?你現在還在為越州堅持,你以為他們會感激你嗎?」
「我是愚者,隨波逐流。」季微涼咳嗽著下了床,「你若是看不慣,你大可以自己離開。」
「微微……」
擦肩而過,季微涼披上外衣,揚起的微風吹動凌瑾晞的額發。
「怪你自己吧,把神諾許在一個在乎過往的弱者身上。」季微涼走出房間。
棗城的雨還在下,細細密密,綿綿無休,把整個城市都裹進那灰霾濕冷中。
棗城城主在二十六年前一夕暴斃,將城主令傳給了棗城中唯一幼子,但是那孩子也不過傀儡。
若說虞城貧瘠,那棗城就是窮山惡水,天無晴,地無平,人無六尺,貨無三色。
這樣的棗城一無所有,卻在這二十六年里成為了越州最富裕的城池之一。
因為棗城有獨一無二的貨物——人。
只要有晶石,棗城有各種貨品,其中最值錢,當然是女修。
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讓窮山惡水的棗城漸漸富足,這里有不夜的街市,有不滅的火把,有歌聲,有舞蹈。
可是棗城本地人也是無辜的,他們也是貨物,他們根本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在做什么。
季微涼站在雨中,摟著外袍,抬頭看著雨云,「如果我做錯了,那就讓我受到懲罰,反正,我并不在乎對錯。」
「哎呀,嬢嬢怎么淋雨,嬢嬢淋不得雨的。」一個女子跑了過來,那女子正是店里的老板娘,急急把一塊涂了桐油的夏布蓋在季微涼頭上,「嬢嬢淋雨,可是會掉頭發的。」
「姊姊,我想吃雞蛋,今天給我做個雞蛋吃吧。」
「好,姊姊這就去給你買一串。」
貧瘠的棗城,雞蛋是一串串賣的,一串五到十個,用稻草編織的包裹。
「謝謝姊姊。」季微涼掏出一顆三品晶石,「我沒有銅錢,姊姊告訴我哪里可以換開吧。」
「好的哩,別個曉不到,但是我曉得,附近的酒館就有用這石頭的,你去看看吧。」女子笑得燦爛,便是這秋雨也不再那樣煩人。
「好的哩,我現在去。」季微涼瞇眼回以笑容。
凌瑾晞愣了愣,他很清楚季微涼是什么人,她一定生氣了,可是她明明就錯了。
季家也好,越州也好,從未善待她,難道她這樣付出下去會有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