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間茶樓的大堂已經被團團封住,此刻這里面坐的,都是越州最有身份權勢的人。
滿滿當當的大堂,這些人已經在這里坐了三天三夜了。
為越州智取西洲船隊,他們開懷暢飲。
為風城破城鏖戰,他們激越。
而此刻,面對真相,他們只有沉默。
「本以為,送葬人去了,越州表明了態度,至少能恢復安定。」有人喃喃。
「……」眾人沉默。
王明森回頭看向那些人,忍住憤怒,低頭撫摸自己的納戒。
「呵,一個個的,眼看著季微涼要贏了,怕赤虹界不依不饒,所以讓送葬人過去,擺明態度,想要赤虹界殺了季微涼就算了,結果呢?人家一開始要的就是所有越州人的命。」一個青衫文士大聲嘲
笑眾人。
「你是……桐城少城主葉景軒?!」有人認出了此人的身份,「桐城被虞城攻打,你倒是逍遙,還在這里吃茶。」
「誰告訴你桐城被虞城攻打的?」葉景軒翹起腿,「桐城虞城都是越州城池,即使有矛盾,虞城炎龍變之災,也是桐城收容了虞城城民,現在我中越結成一體,我在這里,代表的是整個中越。」
葉景軒的話瞬間讓旁人閉嘴,中越才打贏了西洲,那實力,普通人還真不配說他們。
送葬人去北越,是這些人在有間茶樓做出的決定。
大家都是揣著明白裝糊涂,讓季微涼死在北越,既是給了赤虹界交代,也全了越州的面子,此時到此為止,大家繼續糊里糊涂過日子。
「送葬人是為了保護季魁首……」有人趕緊找補,雖然大家心知肚明,但是這話可不能說透,說透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你們說保護,那就保護吧,反正我們中越已經合為一體,與西越南越結盟,如今只有你們東越,還是一盤散沙。」葉景軒頓了頓,「如今事實就在眼前,赤虹界的刀已經到了脖子上,你們也該表態了。」
巨型玉壁中,季微涼抓了抓頭,她之前只擦了臉,頭發現在打著縷結成冰,抓都抓不了。
「羊辛辛苦苦吃草,長了幾十斤肉,以為自己足夠大了,有資格和虎狼做朋友了,所以高高興興帶著全家去赴虎狼的宴會,卻不想,自己就是宴會中的餐點。」季微涼勾勾嘴角,慢悠悠地說了這么一個小故事,然后嘆了口氣,「我以為自己不是羊,但是目前看來,我始終是羊。」
「你是一只聰明的羊,你打開了羊圈,可惜,你的同伴并不知道你的好意,你的聰明,只能害死你自己。」螭管事胸口的傷已經流不出血了,連他的身體都干枯了不少,他卻還在笑。
「其實養羊的人并不在乎一只羊聰不聰明,你會覺得我聰明,只是因為,你也是一只羊。」季微涼也在笑。
獻祭法陣中,那些赤虹界修者一個個被吸干倒下,他們曾經活著,然后死去,哪怕死去,他們也再次站了起來,而如今,他們終于徹底倒下了。
或許,不需要面對以后的一切,就是命運給他們最大的仁慈。
「季微涼,雪城和蓮城的人,應該就快到了。」螭管事瞇起眼,「別擔心,我會親手把你煉制成,最好的人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