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橫也是冷汗直流,冷菁菁的汗水早已打濕了他的樸刀刀柄。“來得及么?……”他慘然一笑,往后望了一下離城門的距離,兩里開外,那騎兵離他們守備營也是兩三里距離。等他們兩條腿跑到城門,騎兵早沖到了,背向敵軍,純粹是遭屠殺,何況還要涌進狹小的城門,對,城門,不正是黃巾軍希望你打開的么?
“好計策!”雷橫全都明白了。黃巾軍驅趕著臨近村民假扮黃巾,就是為了引你守備營出戰;示敵以弱,出戰,沖陣,追逐,一切都是為了你守備營遠離城池庇護;若你守備營不回城,騎兵對步兵,吞噬;若你守備營逃回城,城門大開,人腿對馬腿,搶城!
雷橫霎時間全想明白了,他慘笑起來,慘笑畢,發出震天的吼叫:“列陣!……對敵!”
四個軍侯凄厲的叫喊起來:“列陣……對敵……”
守備軍全明白了,他們留戀地回望城頭一眼,反而冷靜了下來,不再推搡喧嘩,默默地在軍侯屯長的吼叫下整隊列陣。第一排盾牌兵側身半跪在地,盾牌六十度角插在地上,肩膀緊緊的撐著盾牌;后面再是一排盾牌接上,再是一排,眾卒子如巖石山巒一般,穩穩不動。長槍兵一個隔著一個盾牌兵緊密靠著,一把把長槍從盾牌的盾眼中直直扎出,宛若刺猬一般,槍手們把長槍四十五度放在地面,一腳在前,頂住長槍的尾端,一腳在后,支撐身體。弓箭兵已是極少了,前番沖陣的時候,大量的士卒丟棄了弓弩,只就近拾撿了上百把,俱是張弓拉弩,箭在弦上。死戰在即,空氣凝滯!
凌振痛苦地一拳拍向城垛,“不!快回來!……”。
他轉身朝城頭忙成一團的麾下怒吼著:“火炮,火炮準備好沒?”可他自己最知道,哪有這么快!幾十蹲數百上千斤重的火炮要從軍營搬移出來,抬上城頭,還要架好底座,就區區四百名火器爆破營將士,如何來得及。將士們城下的驅趕著裝載火炮的牛車馬車,城上的抬的抬,扛的扛,各個累得急得滿頭大汗。
凌振知道這樣絕來不及,他原來安排的六人負責制,也就是一伍負責一蹲火炮,設伍長及炮長一員、副炮手及瞄準手一員、裝填手兩員,清膛手兩員。專人負責一蹲火炮,眾人俱圍著自己的火炮團團轉。凌振嘶聲大叫:“四伍五伍幾十人為一組,先架好十蹲二十蹲炮,其他的放下放下……”麾下聽得凌振命令,馬上丟下手中的大炮,臨近四五伍組成一組,火急火燎的抬起火炮來。
話雖多,實則一剎那。雷橫望著愈來愈近的轟隆煙塵,扯開震天的喉嚨嘶吼道:“跟他們拼了!”
“拼了!”守備營將士齊吼著。
突然,一個粗魯的聲音大聲叫罵:“娘的,老子肉還沒吃夠呢。這輩子才吃了半年的肉!”
“狗娃,怎么還是你!”一聽就是知道是那個狗娃的屯長喊的。
狗娃不理屯長,繼續叫罵:“該死的黃巾,該死,該死。壽張老子們過得好好的,營里五天一頓肉,哪里能吃得到。半年,才半年……”他不停的叫罵著。
雷橫大眼怒瞪,須發俱張,吼道:“活著,活著,頓頓有肉,老子所有銀餉都拿出來給你們買肉……”
“要活著,趕走黃巾!”身旁一個騎馬的軍侯也大吼了起來,“老子也都拿出來!”
“活著,趕走黃巾!……”大家都嘶吼著,給自己打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