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無鹽城,早已是戒備森嚴,城門緊閉,只因為早有黃巾潰兵逃回無鹽,告知了黃巾渠帥張伯大敗遭誅一事,一千五百老營將士無一幸免,數萬青壯黃巾逃回者寥寥無幾。這可讓城中那些黃巾家眷們怎么活?老弱婦孺們盡指著青壯搶劫回糧食錢財生存下去呀,如此全軍覆沒,讓這些家眷們陷入了極大的悲痛之中。這幾日整個無鹽城俱籠罩于慘淡愁云之中。
無鹽國相府。
這座偌大的府第本是東平相畢軌宅邸,占地數十畝,圍墻高聳,遮天蔽日,建筑豪華,氣勢恢宏。無鹽城破后,梁仲寧誅殺了東平王與東平相,就占了這府第。
府中,議事廳,上首一紫檀木矮幾后正跪坐一人。只見他三四十年紀,高約八尺,虎背熊腰,紫棠臉龐,絡腮胡須,頭披黃巾,身穿魚鱗鎧甲,正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幾案上,震得幾案上一盞瓷壺數盅瓷杯砰砰作響,他面帶怒色,聲如洪鐘,厲聲道:“娘的,張伯那廝無用,區區一個縣城都攻打不下,反倒折了我黃巾如此多青壯人馬。你們議上一議罷,少了這么些青壯,城里卻還留得如此多累贅,當如何做得?……”
順著他的目光往座下望去,下首左右跪坐數位黃巾將佐打扮人物。左首第一位那將佐約莫二三十年歲,古銅色皮膚,強壯精悍,聽得如此,不由皺起眉頭,問道:“大帥,可說的是城中張伯麾下將士家眷?”
“正是!”上首那大帥就是梁仲寧,他煩躁嚷道:“張伯那廝人馬死光光也罷,卻給我們留得數萬干吃飯的累贅,人數如此眾多,忒浪費我糧草了。”
“大帥,此事省力,既然大帥以為皆是累贅。那么……”右首一位同樣黃巾將佐打扮人物搶著叫嚷起來,冷冷笑道,“那么,咔擦了事!”這將佐身材瘦長,顴骨高聳,嘴薄須疏。
“你!……”方才左下首那青年將佐一聽,登時大怒,古銅膚色上青筋暴起,一拍幾案,伸指罵道,“杜遠,莫忘記家眷有數萬,你就忍心得了?”
那瘦長黃巾將佐原來名喚杜遠,他被左下首黃巾將佐指著手指頭罵,卻是有些羞惱了,變色冷笑道:“數萬又如何?沒了家人給他們立功、得賞,他們早晚就得餓死。不若早些斬了填埋了了事,還省些救濟糧草,還省得聽他們嚎啕。聽聽,外面這幾日能走得了的?滿城俱是咿咿呀呀哭嚎聲,爺爺早不耐煩了。”
“杜遠,你如此作孽,怕要斷子絕孫!”青年黃巾將佐被杜遠毫無人性的話氣得全身哆嗦。
“爺爺早孤身一人,爹死娘死,婆娘娃兒也餓死,這世道還怕個斷子絕孫?哈哈”杜遠抬頭大笑起來,笑畢,嘴角猙獰一扯,罵道:“廖化,你三番五次指責于爺爺,別怪爺爺翻臉啊。”
“怕你不成……”那青年黃巾將佐廖化再拍案而起,縱身站立,怒視杜遠。
“好了,好了……”廖化下首一位黑臉黃巾將佐見得兩人劍拔弩張,也連忙起身,拉住廖化,勸慰道:“都是自家兄弟,吵什么吵,議事而已。”
梁仲寧更不耐煩了,厲聲罵道:“我叫你們來是議事,不是來吵架的。……娘的,不殺了那些老弱婦孺,該怎么辦,怎么養?廖化,你舍不得,那你拿個法子來。”
廖化搖搖頭,苦笑道:“城中人丁十多萬,那老弱婦孺亦有數萬,一日需糧草難以計數。我哪里能夠找得方法?還不是唯有一路攻城一路收繳過去?如今攻伐不利,收繳不成,哪有糧草?”
“沒糧草,那就得餓肚子。總不能叫我黃巾勇士餓肚子罷。”梁仲寧煩躁得直撓頭顱,如雷嚷道,“沒辦法,所以只好叫那些累贅省了糧草了……”
他抬頭振聲大叫:“杜遠,裴元紹。”
“在!”杜遠與廖化旁邊那黑臉黃巾將佐急忙立身,拱手應答。
“著你倆人率五千黃巾勇士去將城中家里沒了青壯的累贅們俱收攏一起,殺埋了罷……”梁仲寧命令道。
“遵命!”兩人齊齊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