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廖化下首一位黑臉黃巾將佐見得兩人劍拔弩張,也連忙起身,拉住廖化,勸慰道:“都是自家兄弟,吵什么吵,議事而已。”
梁仲寧更不耐煩了,厲聲罵道:“我叫你們來是議事,不是來吵架的。……娘的,不殺了那些老弱婦孺,該怎么辦,怎么養?廖化,你舍不得,那你拿個法子來。”
廖化搖搖頭,苦笑道:“城中人丁十多萬,那老弱婦孺亦有數萬,一日需糧草難以計數。我哪里能夠找得方法?還不是唯有一路攻城一路收繳過去?如今攻伐不利,收繳不成,哪有糧草?”
“沒糧草,那就得餓肚子。總不能叫我黃巾勇士餓肚子罷。”梁仲寧煩躁得直撓頭顱,如雷嚷道,“沒辦法,所以只好叫那些累贅省了糧草了……”
他抬頭振聲大叫:“杜遠,裴元紹。”
“在!”杜遠與廖化旁邊那黑臉黃巾將佐急忙立身,拱手應答。
“著你倆人率五千黃巾勇士去將城中家里沒了青壯的累贅們俱收攏一起,殺埋了罷……”梁仲寧命令道。
“遵命!”兩人齊齊應答。
“大帥!不可呀,大帥!”廖化魂飛魄散,急急叫喚起來,“那是數萬百姓啊。”
“正是因為百姓有數萬,才得殺了。少了我殺他作甚。”梁仲寧撓著頭顱甕聲甕氣說話。
“大帥!不可以呀……”廖化苦苦哀求。
“不可以個逑!你善心有個逑用啊。這世道,誰管得了別人死活,莫不見你爹娘都是餓死的啊。這幾年你該見多了死亡了啊,真沒糧草養他們呀。”梁仲寧暴躁罵將起來,他朝杜遠裴元紹揮揮手,“去吧,去吧,去執行了罷。省下糧草來,可多省心幾日。”
“是。”杜遠、裴元紹再次一拱手,轉身就欲往外走。
“大帥,糧草不濟,不舍與百姓糧草,你可以放他們離去的啊?”廖化急急一把抓住身邊裴元紹的手,不讓他們走離議事廳,一邊回首繼續哀求。
“放他們離去?”杜遠冷笑,叫道,“放他們離去,他們走哪里去?都是婦孺老弱,能有哪里去?認命吧,死就死了,人就是這樣,死了干脆。”
杜遠這廝原是冀州農家子弟,家中有些薄田,一家人辛苦本也可以安穩度日。可誰知,連年干旱蝗災,田畝收獲幾無,官府賦稅依舊,世家乘機奪田,把這本是安穩的家庭拆得支離破碎,爹娘俱餓死,妻兒也餓死。他一怒之下加入了黃巾,幾年廝殺流竄下來,見多了身邊的死亡,老早視人命如草芥了,早已是麻木不堪甚至是扭曲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