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岱起身,抽出腰間佩劍,劍光一閃,佩劍狠狠斬在面前行軍幾案上,振聲叫道:“東郡喬瑁,不思歸降,反害我大將,某決不罷休。眾將聽令!明日大舉攻城,為徐翕將軍報仇!”
帳下眾文武急急起身,拱手抱拳,齊聲回道:“遵令!”
劉岱再一次朝向毛暉,威風凜凜說道:“賞毛暉將軍千金,今日之事,就此了結。眾人若再有聒噪,決不輕饒。……諸君且回營休息,以待明日大戰。”
眾文武左右互望了一眼,喏喏回答:“是。”于是眾人皆魚貫而出大帳。
毛暉知曉事無更改,也只好站起身子,朝劉岱抱得一拳,郁郁出帳,直回自家營帳去了。
文武當中有一人,三旬上下,一身寬大儒裳,步得帳外,卻是搖搖頭,仰頭低聲哀嘆道:“如此斷決,才是令將士心寒,天下英才不敢來投哪!……劉岱必亡也……”此人正是兗州別駕王彧。
突然。
“安敢議論主公!……王別駕……”一個聲音從背后響起。
王彧悚然一驚,急急轉身。
只見一個中年文士背負雙手,瀟然立于跟前,儒裳飄飄,面含笑意,目光如箭。
王彧卻是放下心來,笑道:“王司馬可是嚇我!彧怎敢議論,只是心有戚戚耳。王司馬難道就未有如此想法?”
那中年文士王司馬原來是劉岱帳下行軍司馬王肱,聽得王彧如此一說,也是收住了盈盈笑意,搖首嘆氣,苦笑道:“刺史非明主也。……其徒有爭霸之心,徒有效周公招募英才之志,奈何智不能濟,不辨忠邪,寬而不斷,不斷則無威也,無威則失心也……誠如別駕所言,主公敗亡指日而待……”王肱不由抬頭長嘆,“觀其行為,今日不亡,明日也必亡,別駕,你我等著身首相離的那日吧……”
王彧也是長嘆,朝王肱做得一揖,愁容搖首,自回別帳。
……
翌日
天微明,晨光亮起,山林盡躍,百鳥出巢。隨著清晨的霧靄裊裊隱去,方圓數十里的濮陽大城清晰的矗立在面前,城池高大雄偉,磚石斑駁,有若怒目金剛,雄立一方,固若金湯。
城墻上,大喬全身披掛,手扶墻垛,眺望遠方,身姿纖細,容顏憔悴,更顯大眼盈盈,想必昨夜不曾休憩良好,辛苦忙碌又加一夜難眠。
左右而望,無數的濮陽將士依編制挺立于城頭,或持槍,或拿刀,或舉弓,或護盾,或叉桿,或抵木,凝神戒備,同仇敵愾。地面上,無數的石塊滾木每隔數米整齊疊于一處,堆有小山般高;無數的大鐵鍋正在添火加柴,鍋中或是沸水或是金汁,翻騰滾沸,惡臭不已;垛口外側,難以計數的布幔、皮簾、篦籬笆、皮竹笆張掛于外,猶如城墻膏藥;城墻高處,一排排巨大的弩車拉緊了粗弦,弓弦口上緊咬著粗如鵝卵的鐵箭,冷冰冰閃爍著寒光,說是弓箭倒不如說是鐵槍合宜。如果能看得更遠的話,就會發現城墻后面一里,民居俱被拆個精光,磚石俱被搬上城頭,清出的空地上擺放了一架架沉重笨拙的投石車拋石機,無數的士卒坐在巨大的石頭堆旁嚴陣以待。
山雨欲來風滿樓。
張青孫二娘夫婦侍立于大喬左右。感受到這種大戰將來的氣氛,孫二娘今日覺得莫名的凝重與壓抑,一向潑辣開朗、好強外向的她居然安安靜靜地陪于自家漢子菜園子張青身后,凝望自己漢子,雙目分外溫柔與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