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昨日無異,待得大軍進入二里范圍,號角突地變得凄厲急促,牛皮大鼓猛然大作。“殺!……”兗州兵突地發出天崩地裂的吶喊,猛地加快了步伐,若急卷的海浪一般向濮陽城撲來。
這廂濮陽投石營司馬楊雄早等著敵軍進入攻擊范圍,他振聲大喊:“投石車……放……”
那廂兗州投石營早有準備,一俟進入陣地,也是大聲下令:“還擊……壓制……”
兩支軍隊從投石開始又一次交上了火。
呼喊聲,奔跑聲,投石聲,慘叫聲,哀嚎聲,不絕于耳。
“沖!沖!沖!……”毛暉赤紅著大眼,哪管天上呼嘯的投石,策馬狂奔,厲聲大叫,“沖!不死就沖!給老子沖!”
潮水更猛了,更急了。那投石砸如人群中就如同小石子投入水中一般,能蕩起波紋,但擋不住大勢。
“床弩……發射……”弩車營司馬趙寶也開始厲聲嘶吼起來。
“弓箭手……放……”東郡大將宣寬站在城頭,巍然屹立,冷峻高喊。
霎時間,攢箭成陰,射箭成云,大大小小的箭弩如暴雨一般,黑壓壓的朝死命奔跑著的兗州兵頭上傾瀉下來。“彭彭……”,一支支巨大強勁地弩箭撞碎盾牌,撞碎床弩,撞碎鎧甲,貫穿戰馬,貫穿身軀,收割著一串又一串的生命。“刷刷刷……”一支支數不勝數的弓箭狠狠地扎在盾牌上,攻城器械上,土地上,鎧甲上,頭顱上,眼珠上,身軀上,手腳上,吞噬著一個又一個的生命。
鮮血四濺,汩汩直流,將濮陽城下稍稍凝干些的血泥又一次浸染透徹。凄厲慘叫聲撕裂整個天空,山崩地裂。
一輪箭雨而過,毛暉的戰馬被箭雨射成了刺猬一般,哀鳴著轟然倒下,他一個翻滾跳下馬來,依舊高舉滿是箭羽的盾牌,嘶聲大叫:“弓箭反擊!壓制!壓制!我們人多!”
無數的領兵司馬軍侯同樣在大叫:“弓弩發射!弓箭反擊!……”
盾牌下面,不計其數的將士鉆了出來,彎弓搭箭,聽令朝城頭攢射反擊;床弩也發出了憤怒的咆哮呼嘯著飛向城頭;還有那望樓、巢車上的弓箭手也不要命鉆出來朝城頭而射。
“刷刷刷……咻咻咻……”
人多勢眾,暴風驟雨,往濮陽頭摧壓過去的烏云更黑更大,城頭的如雨攻擊霎時間稀疏起來。
傳入耳中的是“啊……”的無數聲哀嚎慘叫聲,凄厲異常。
這還不夠,毛暉繼續舉起一桿號旗死命揮舞,咧嘴嘶吼著:“馬軍……馬軍……壓制……”
步兵陣列兩旁還有兩只壓陣護衛的馬軍,他們也如潮水一般奔馳到城下,手中弓箭不斷的向上面攢射著,給予濮陽城頭更大的壓力。
“呸……娘的……”這廂宣寬背靠著城垛,呸的吐出一口血沫,大聲咒罵起來,“比昨日兇多了,娘的。”
城門正上方城垛下,大喬、孫二娘、張青三人也背靠城垛,半坐半蹲。
觀那張青,右手緊緊地捂著左臂,一支箭羽赫然插在左臂上,鮮血順著鎧甲,從指間緩緩流出。
孫二娘尖叫,“掌柜的,你受傷了。”
“沒事……有鎧甲護著,就一點皮,傷不了骨。”張青微笑,故作輕松,渾不見他已是臉色蒼白。
孫二娘撲過去,正要給張青解甲,包扎。
“敵人……敵人……搶城啦……”將卒們忽的大叫起來。
大喬猛地站起,玉面寒霜,緊咬銀牙,大叫:“砸,石頭狠狠地砸!把他們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