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領兵司馬也是厲聲大叫:“放箭!……”
霎時間,南北兩面俱是無數支利箭沖天而起,化箭為雨,聚箭成云,黑壓壓的朝對方鋪天蓋地的傾瀉下去。
箭如雨下,雙方前軍高舉的盾牌上霎時間密密麻麻扎滿了無數的箭弩,入木三分,猛烈的撞擊讓箭羽在盾牌上“嗡嗡”直響;更有無數的箭弩扎在了雙方將士的鎧甲上,血肉里,“啊……”無數凄厲的慘叫聲響起,無數的將士捂著創口倒下。
陣后床弩營司馬趙寶也是厲聲高叫:“射……射死他們……”
一聲令下,登時,數十個壯漢高舉撞錘,轟然敲下,一排排巨大的弩箭呼嘯著劃破長空,帶著破空之聲,疾如黑色雷電,刺向劉岱軍陣。
巨大得如同長槍一般的箭弩發揮出了弓箭絕沒有的功能。強勁的弩箭呼嘯著撞向敵陣,撞碎了那一排排整齊高舉的盾牌,撞碎鎧甲,狠狠地貫入一個將士的身軀,再從身軀中貫穿而出,在繼續貫入下一個將士的軀體,將將士串成一串牢牢地釘在地面上。密集的陣型最有利床弩的發揮,漫天的鮮血從洞穿的槍口中噴涌而出,傾灑一地。
盾牌破碎,陣型已亂,身后的長槍手已然暴露在濮陽軍面前。
機不可失。
大喬大叫:“射!快射!對準長槍手射……”
登時箭雨更急,暴風驟雨,傾盆直下。眾多的兗州軍無盾可擋,避無可避,只得硬生生的以身試箭,任憑暴雨般的箭支傾瀉在盔甲上,任憑那箭支兇蠻地鉆進自己的身軀,回之以對方的只是那凄厲的慘叫和哀嚎。
濮陽城頭。
幸存的將士們在抓緊著時間整理城頭,無盡的傷兵被運送下城,將自家戰死的袍澤抬在一旁,將殺死的敵方尸體堆成一堆。烏紅的鮮血已是慢慢凝結,在城頭低洼處竟凝成數寸之厚,直沒腳踝。不甘閉目的眼眸、殘碎的尸首、滿地的頭顱斷手斷臂、滿地的殘劍斷槍殘破鎧甲戰旗、還有那密密麻麻的箭羽硬弩石塊,將濮陽將士因救兵到來后的狂喜慢慢地被無窮無盡的悲傷憤怒所覆蓋。
沉默、悲傷、憤怒……
大喬立于城頭,手握梨花槍,低垂著頭,露出一截細長白皙的頸子,只見得蒼白的容顏和細長的睫毛,纖細身軀微微顫抖,復雜的情緒蔓延在她心頭。
突然,城頭爆發偌大的喧嘩。
大喬猛地抬頭。
“將軍……看……”旁邊將士手舉遠方,焦急大叫。
循手所指,往西南方向望去,越過無邊無涯的劉岱軍陣,就是那鮑信軍陣。分明地望見了,如今那鮑信軍陣已是亂成一團,潰不成軍,成千上萬將士如潮水般往東北而逃,丟盔棄甲,呼天搶地,馬嘶人號;更遠一點,黑色的護衛軍鐵騎亦是如潮水一般,策馬揚刀,逼壓著鮑信軍,追殺驅趕。就宛如那大海中的浪潮一般,后浪追逐著前浪,將前浪驅趕至沙灘之上。
“沖陣……東平軍在沖陣”大喬敏銳地感知到戰局變化。
我需要做什么?由于兗州軍阻隔,大喬并沒有與宋時江取得聯絡,不知宋時江布置。我需要什么,我能為他做點什么?大喬蹙眉而思。
大喬霍然轉身,蛾眉倒豎,氣沉丹田,朗聲而叫:“將士們,東平軍來救我們了。你們看,他們在廝殺,他們在沖陣,他們在殲滅敵軍。我們……我們總要做點什么!”
“報仇!報仇!……”四方將士早已被袍澤的鮮血浸染了滿腔怒火。鮮血只能用鮮血來償還!
“對,報仇!東平軍已在幫我們報仇!我們,我們自己也要報仇!……將士們,敢不敢隨我出城殺敵?”大喬振聲而叫,清脆如天籟,煞氣若夜叉。
“敢!敢!……報仇……報仇……”將士們高舉著刀槍,赤紅著眼眸,嘶吼著,咆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