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沖輕輕一笑,策馬踏步踱于劉岱跟前,手中丈八長矛虛指,朗聲說道:“你可認識林某?……”
劉岱趴于隨從身上,又痛又怕,栗栗發抖,抬頭一望,輕輕搖頭,虛弱說道:“不認識……”
“哈哈……”林沖豹眉一挑,放聲而笑,手中長矛一頓,諷刺說道:“刺史大人真是健忘!你不認識林某,林某可是認識你……當初伐董之時中軍大帳中勒住刺史大人的就是林某……哈哈哈……大人好記性!”
劉岱再抬頭細望,面前馬上戰將豹頭環眼,燕頷虎須,不正是當初他意圖吞并宋江兵馬之時,被宋江身后兩將所挾持中的一個么?羞、羞、羞,如此禁忌一事,他刻意忘記,諱莫如深,也嚴禁麾下談論。堂堂一方諸侯居然被宋江三人在自家中軍大帳所挾持,丟煞人也,害他在諸侯中抬不起頭來,這是他如此痛恨宋江的原因。從另一角度講,其實也是他要刺殺東郡太守喬瑁,搶奪大喬的原因。固然喬瑁不遵其命,固然貪圖大喬美色,他更要的是報復宋江,羞辱宋江。唯可惜宋江兵強馬壯,強將如云,他暫時不敢,他對宋江是又恨又怕,他只有先從宋江身邊的人下手。
傷重之極,又兼羞煞之極,害怕之極,氣急攻心,“噗……”一口鮮血從劉岱口中噴出。劉岱大叫:“宋江……”,未叫罷,卻是撲地暈死過去。
林沖見狀,彎腰俯身,只一把擎起劉岱,將他置于自己座駕之前,朝四下大聲叫道:“劉岱已獲,大功告成,回報主公!走!”
身后鐵騎亦是齊聲高吼:“劉岱已獲!劉岱已獲!……”吼聲震天,四方宣告。
賊酋既獲,這場大仗終于宣告結束了,剩下的唯有收攬降卒,清掃戰場,統計戰損了。
……
卻說宋時江立于小山崗上,跨馬眺望整個戰場。觀那宋時江,披一副明光擺連吞獸面猊鎧,雙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外人看來胸有成竹,氣定神閑,實際上他卻是內心焦急得很。
未幾,只見一彪鐵騎匆匆回趕,領軍者正是沒羽箭張清。
張清縱馬至宋時江跟前,笑逐顏開,拱手報道:“主公,戰況順利得緊,我東南方面一路無阻,長驅而入,所向披靡。還有,主公,劉岱來使,說是求和……”
“劉岱來求和?”宋時江卻是大笑,“如今戰局將定,勝負將分,他居然來求和?好一個恬不知恥的衣冠禽獸。哈哈……”
“那不見也罷,我去斬殺了那使者?……”張清詢問。
“不,既然來了,見見也無妨。喚那使者過來。”宋時江擺擺手,豪邁說道。
“是,”張清回首一擺手,大聲叫道,“讓那使者上來……”
將卒乃引一人上得小山崗。
那人一上小山崗,急急下得戰馬,俯身作揖道:“敗軍使臣見過宋將軍。”
宋時江低頭而看,見得這使臣年逾三旬,一身淺色儒裳,豐神瀟灑,眉目清羧,雖敗卻是不卑不亢,不由大生好感,問道:“來者何人。”
使臣再作揖:“兗州刺史麾下行軍司馬王肱……”
“某聞劉岱帳下有四大謀士,深謀遠略,閣下可是其中之一?”宋時江虎目凝望王肱。
王肱搖搖頭,苦笑說道:“肱羞愧難當,輔佐某家主公,上不能安庶民,下不能衛疆土,徒興刀兵于濮陽,某何敢言深謀遠略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