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史進大喜,招呼著陳達楊春兩兄弟轉身往府外而走。
卻說荀彧引荀攸進得荀府,拜見荀家諸親,引見完畢,兩人進入書房。
且焚一盞香爐,擺一桌黑白子,煮一壺香茗,叔侄兩人相對而坐,寬服廣袖,愜意放松,怡然自得。
香火氤氳,清涼提神;沸水煮茶,清香怡人。
荀彧挽袖,輕輕捏起一顆黑子,擺于幾案正中,笑道:“一別數載,不知公達棋藝可有長進?”
荀攸搖頭微笑,亦是執起一顆白子,擺于棋盤邊角,對道:“金角銀邊……一別數載,莫非文若有心謙讓?”
“非也,非也……中者為尊,四方為夷;中者為長,四方為小……哈哈,某為叔父,自然四方讓與晚輩……”荀彧劍眉微挑,星眸閃耀,露齒而笑,復又執黑子擺于案上。
“非也,非也……大道之行,天下為公,為公之心,四通八達,無正無偏……哈哈,若能勝局,何來尊夷之分,主副之辯……”荀攸搖搖頭,捏起白棋落子。
叔侄兩人笑語盈盈,唇槍舌劍,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口舌不讓,更緊要的是手談亦不相讓,彼此算計,或防守,步步為營;或進攻,氣吞山河;避人之長,攻其所短;處處設陷阱,回回請君入甕;兩人直殺得天昏地暗,難分勝負……
白居易《長恨歌》唱曰:“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云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不得不說,宋時江很有做個昏君的潛質。《長恨歌》唱的哪里是唐皇李隆基,分明是宋時江的寫照。翌日,天過亥時,即將正午,在大喬的再三催促之下,宋時江方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懷中溫香軟玉,從大理石紫木床榻上爬起,前去看望問安了岳丈喬瑁,匆匆忙忙接受了眾弟兄及東郡文武的祝賀,火急火燎見過郭嘉、陳宮、盧俊義諸人,三下五下安排了軍政事宜,在郭嘉的捉狹大笑中,在陳宮的怒其不爭中,慌慌張張又一頭鉆進了后堂婚房之中。
陳宮甩袖大罵:“不曾料想主公如此貪戀美色!這這……這諸事忙亂……要不是誕得嫡子亦是我東平大事……宮……宮恨不得去房中拖出主公……”
郭嘉大笑,拍拍陳宮肩膀勸道:“陳公勿躁,陳公勿躁……主公是個智明之人,若有要事自會揣摩料理。如今東平有加亮代掌,東郡有俊義將軍與你我兩人料理,山陽一郡戰果未至文遠將軍未回,劉岱讓兗州一事不可著急徐徐圖來,更兼喬太守身體尚好自有安神醫一旁照顧……且讓主公放縱一回放縱幾日吧,哈哈……”
陳宮舒緩了神色,搖頭苦笑說道:“宮只是怒其不爭矣……罷罷罷……我等且去忙碌罷……但愿明歲主公能得嫡子,我東平大業可繼……”
就是這般,東郡進入了短暫的休整期,于是不表。
這里另表一路人馬,卻說荀攸荀公達奉了宋時江之命,在史進及其麾下一千馬軍的護衛下望冀州而走。
行了數日,方抵達冀州州治鄴城。冀州乃天下十三州之首,鄴城作為冀州州治,自然是數一數二的大城,城池長寬俱有三十多里,城墻高大雄偉,更有一條寬達三丈的護城河長年水流不斷,將鄴城護衛得固若金湯。
端坐于馬上抬望著雄偉屹立的鄴城城墻以及城頭上迎風飄揚的“袁”字大旗,望著城門下進出往來川流不息的百姓商旅,望著城門口左右兩排二三十個袁軍打扮的城門守軍,荀攸搖搖頭,朝一旁護在其左右的一位少年將軍感慨道:“退之呀……可嘆韓馥昏聵無能,如此民殷人盛,兵糧優足之地,生生被袁紹用計賺了去,可嘆可嘆哪……若固守,如此雄壯大城,袁紹如何能攻略得下?”
那少年將軍頭戴兜鍪鳳翅盔,身披爛銀鎧,上穿素羅袍,下胯雪白馬,身材修長,蜂腰虎背,眉目俊朗,最引人注目的是總掛著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朝氣蓬勃,正是護衛軍馬軍第六軍正將九紋龍史進。眾看官不禁要問,荀攸怎的稱呼史進為退之呀?卻原來,一路行程漫漫,荀攸于路與史進交談,甚為欣賞這個陽光帥氣熱血澎湃悍勇耿直的少年好漢,見得史進未曾有個表字,但從史進“進”字入手,給其取個表字為“退之”,誡其不驕不躁不冒進,多思多想多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