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搖頭,指著荀攸笑道:“眾人皆說公達中直剛正,某卻說油滑若斯哪,哈哈……”
確實是油滑。“軍事若荀彧,內政如荀攸”,粗粗一聽,叔侄兄弟三人差不多。可眾所周知,荀彧是內政天才,天下無人能出其右,軍事籌謀就稍稍弱些,不如郭嘉荀攸諸人;而荀攸則相反,軍事謀略頂尖,內政稍弱,雖然如今宋江將內政大事盡托付于他,那是因為宋江集團中暫時內政他是第一呀,和荀彧相比,不若荀彧遠甚。一個內政強,軍事稍弱;一個軍事強,內政稍弱;那則荀諶就是軍事稍弱、內政也稍弱呀,當然這是對比頂尖三人而言,對于其他人來講,就都是相當的厲害了。哈哈,荀攸端得是狡猾大大的,唯尊者諱,不直說,卻也表達得淋漓盡致。
兩人相顧對視,而后俱是一齊大笑。
笑畢,荀彧正色道:“兄長因有勸韓馥獻城之功,袁紹甚為看重,倚為謀主。其多次向袁紹推薦于某,袁紹雖賞賜甚重,然某知曉他絕非以為某才高,而是兄長之故……某何需如此?某要的是一展才華,大遂青云志!”
“你可觀袁紹身邊謀臣,何人能及某?”荀彧慢慢的有些話多起來,頗有些感慨。
“袁紹身側謀臣,沮授、田豐,勤禮貴德,精研頤策,才華橫溢,智謀百出,某尚可以屈身他們之下。可至于逢紀、郭圖之輩,曲辭諂媚,交亂懿親,卻被袁紹重用,讓某居于他們下首,某深以為恥!更皆此輩眾人,皆有不足……”
荀彧侃侃而談,荀攸凝神細聽,精光閃爍。
“沮授不善合變,田豐剛而犯上,許攸貪而不治,審配專而無謀,逢紀果而自用,郭圖內險外諉,辛毗捍格不通……諸君雖出類拔萃,卻貌合神離,相互鉤心……哎……難有大為矣……”荀彧蹙眉而嘆。
荀攸目光炯炯,凝望著對面感慨不已、豐偉神駿的自家年輕叔父。
未幾,他站起身子,躬身作揖。
見得荀攸如此行為,荀彧卻是停止了感慨,舉目而望。
荀攸作揖,正色道:“文若!某請文若移駕東平。某家主公宋江求賢若渴,若文若至,主公必欣喜若狂,負文若以重托。……說與文若知曉,如今主公將東平內政一事盡托于某,囑某屯田治民,征稅籌糧。如今某就是來冀州尋那世家豪族為籌糧而來。……文若,內政才能遠勝于某,某愿告主公,以此任相托……”
荀彧搖頭,說道:“公達,若如此,某豈非奪了你之位……”
荀攸大笑,道:“某志不在此。我志于運籌帷幄,決勝疆場,開疆拓土,倒是與那郭嘉同耳……”
荀彧也是感慨:“奉孝……當初某與奉孝、志才三人相約,各投明主,一展才華。奉孝是得償所愿哪,某還在尋尋覓覓中,不知志才兄如今如何了?”
荀攸回道:“曹公拜戲志才為謀主……”
“哎……徒某一人尋尋覓覓中哪。可嘆袁紹,空有其名,無有其實,不能輔也。……”
“那就請文若往東平一行。東平虛位而待……”荀攸滿目希翼。
荀彧背身而走,左右踱步。
半響。
荀彧笑道:“多謝公達邀請。某頗是意動。然某卻得思量觀察一番。若袁紹真不可輔,若你家主公果真雄才大略,某自會前來東平……”
荀攸道:“某知文若才略高深,自有自己判斷決定。不敢多說,唯在東平躬身相候耳。……”
兩人于是不再聊此話題,各個閑談開去。
琴棋詩文茶,香爐裊裊,茶色氤氳,滿屋清雅。
待得夜深,書房中卻是進入一人,正是一大早就去袁紹府的荀諶荀友若。
他邊走邊朗聲笑道:“公達,多年不見哪……”
荀攸急急站起身子,躬身作揖道:“見過叔父!問叔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