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楊其實本來沒覺得這有什么,他不學習又不是一天兩天了,班主任都管不住,更何況一個小班長。直到有一天他難得沒逃早自習,拎著剛買的早飯準備從后門溜進去,他卻在門口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關柏長得白,早晨他套著圍巾拿著書沉默地站在班級門口背書。傅楊感到十分震驚,班頭的心頭寶居然被罰站了?!居然有人舍得罰關柏的站!
傅楊跟關柏那段時間關系很僵硬,傅楊自然不會趕著沒趣去關心他。他悄悄溜進了班里,剛到座位上坐下,順手把飯放在了自己桌子上,隔壁坐著一個寸頭的男生,跟傅楊一個德行,他叫做文旭。傅楊偏頭拍了拍睡得一塌糊涂的文旭,“誰敢罰咱們班頭心頭寶的站啊?”
文旭迷迷糊糊扒拉了一把自己的頭發,“喲,傅楊你怎么來這么早?”
傅楊削了一把他的頭,打斷了他迷迷糊糊的寒暄,“說正事。”
文旭“哎呦”一聲,瞪了他一眼,“你丫打我干嘛,班頭定的規矩,那個傻逼小組,一個人沒完成學習任務,就一起罰站唄,班頭又抓不住你,只能罰關柏的站了。”
傅楊愣了一下,怎么都沒想到會是這么個結果。班頭簡直是踩在傅楊的軟肋上,他天不怕地不怕,一人做事一人當,就怕連累別人,他不喜歡欠人人情。
文旭大概是還沒睡醒,沒看出來傅楊的忽紅忽綠的臉色,“他都連著站了好幾天了,你不知道啊?奧對,你又不來上早自習。”
傅楊的臉直接就黑了,完了,欠大發了。
關柏站在門口,冬天教師樓道沒有暖氣,穿堂風刮得人透心涼,他像是渾然不覺那樣貼著墻站得筆直筆直,只是十指手指甲蓋有些發紫。
忽然他身邊多了個人,那人像是十分別扭的樣子,先站在了他左邊,天天早晨罰站的肯定不止他一個,關柏習以為常,連頭都不抬,沒想到這人在自己左邊哆嗦了一會兒,又饒到了右邊,幫他擋住了穿堂風。
關柏抬頭,傅楊也不看他,在旁邊站得筆直,然后就見傅楊沉默著在自己兜里掏出一包熱牛奶,以動物園投喂猴子的姿勢丟進了關柏懷里。
關柏,“……”,牛奶還是熱的。
“那個,我吃過早飯了。”自打摔了書,關柏看見傅楊就頭疼,比起揪著他背東西,關柏還是更愿意不聲不響的罰站,誰知道今天傅楊吃錯了什么藥,來得這么早。
傅楊像是看出來他在想什么,掩著鼻子咳了一聲,“鬧鐘忘了關,響了就睡不著了,干脆過來,奶你別還我,別人碰過的東西,我不吃。”
關柏聽著他這別扭的話,心里嘖了一聲,幽幽抬頭道,“巧了,我也是。”
傅楊頭一次對人表示好意,結果撞上關柏這么塊硬石頭,他不是那種自討苦吃的性格,當即轉身覺得自己腦子進水了要出來陪關柏罰站,轉了個身正準備進教室,結果就跟班頭面對面,他只能悻悻的轉了回去,繼續耐著性子站滿一節課。
傅楊站得無聊,只能悄悄打量關柏,他臉上的黑框眼鏡將眼鏡遮住了眼睛,下巴有些消瘦,可下顎線卻很清楚,不知道為什么,傅楊覺得這樣的人看起來就不好惹。
關柏被傅楊打量的發毛,卻也沒說話。
兩個人就這么在一種詭異的平靜里,罰站了一節課。
關柏發現,自從這次罰站之后,雖然傅楊還是不會背課文,可是每天早上都會來跟他一起罰站了。他就是這么個別扭的人,有時候他就是不愿意欠別人人情。
第四章
關柏剛進家門,徐蓉就端著一盤魚從廚房里走了出來,“小柏快快快,洗手吃飯了。”
關逢君已經坐在了桌上,他剛剛擺好了碗,全家人就等著關柏回來,關柏對著關逢君喊了一聲,“爸。”然后就跑去洗手了。
等關柏回來,兩人都已經坐好了,關柏跨進座椅,伸手拿起筷子在桌子上頓了頓,徐蓉在對面把魚推得離他近了一些,“今天上課怎么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