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在二十三層舉行,厚重的紅木門開啟之時,傅楊敏感地察覺到人群安靜了一瞬。緊接著便是無數的人涌了上來與傅寧海寒暄。
傅楊只覺得頭皮有些發麻,傅寧海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客氣的點頭,從托盤中取了一杯香檳,章青挽著傅寧海的手,兩人下意識將傅楊與眼前的這些人隔開。
“傅總今日來晚了,可是要罰。”
傅寧海笑,“應當的。”然后舉杯一飲而盡。
不知道哪家的夫人與章青寒暄,“夫人這寶貝兒子終于舍得帶出來了,年輕人都在那邊,我家孩子也在,不如我給小公子引薦一下?”
章青一反常態,伸手捋了捋鬢角的發,“他也是來玩,不用太打擾那群孩子們,畢竟又都不熟,不用管他。”
傅楊只覺得自己被突然推上了一個巨大的舞臺,燈光照得他眼睛都睜不開,也只好與試圖上來搭訕的人微微一笑。
宴會大廳中間是一座旋轉樓梯,直通二層的回廊,他忽然覺得有一道目光盯著自己,傅楊猝然抬頭,他看見了一個年輕的男人,那人一身銀灰色西裝,身材高挑,站在二樓俯視著他,嘴角還帶著微笑。被傅楊撞見也不在乎,他反而對著傅楊微微點了點頭,然后抬腳從二樓走了下來。
周圍的人紛紛給他讓了一條路出來,那人徑直向傅楊一家走來,開口道,“傅叔叔好。”
短短一句,親密不少,傅寧海像是縱終于等來了想等的人,拍了拍這人的肩膀,然后側身看向傅楊,“裴遠,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兒子傅楊。”
裴遠笑著伸出手,“早就聽說傅公子大名,只是一直無緣得見,幸會。”傅楊握了握他的手,也道,“幸會。”
傅寧海接著說,“裴遠比你大五六歲,是現任首席執行官,以后你們要打的交道還多,彼此先熟悉熟悉是好事。”
傅楊點頭,“我初來乍到不清楚公司很多事情,還請裴大哥賜教,叫我傅楊就是了。。”
裴遠擺了擺手,“小楊真是客氣了,不如我們去那邊喝一杯如何?”
裴遠這人長得很標致,一頭半長的頭發整齊的貼在腦后,眉骨很高,瞇眼看人的時候顯得很傲氣。他也算是子承父業,只不過年紀較傅楊稍微大一些,早在傅楊這也年紀就進了公司,但還是有些不同,裴遠從小就被這樣培養,到了二十歲,他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他瞧著傅楊,只覺得像個弟弟,兩家有是世交,自然多上了份心,于是自覺的走下來成了傅楊的引路人。
傅楊顯得很冷淡,裴遠微微一笑,側了側身子,“去二樓吧,那邊沒有什么閑雜人等。”
裴遠不動聲色的體貼讓傅楊微微放松了一些,兩人站在二樓不顯眼的角落里,手肘搭在欄桿上,裴遠用兩指拎著一杯酒,無聊的晃動,漫不經心的掃視著樓下的人群。
“站在門邊的那個人,申露,你見了面叫一句申姨,她是唯一一位女股東,這些年負責集團在北歐那邊的業務,很厲害,你以后能用到的還很多。”
“那邊那位,有一點胖的叫孫錦城,負責一部分娛樂產業,你要是想拍個戲過過癮什么的,可以找他。”
傅楊認真的聽著,裴遠看了他一眼,含笑問,“感覺如何?”
他低頭瞅了一眼手里已經干涸的酒杯,紅酒喝完了,只剩下一點點酒漬留在杯底,“不太真實。”
裴遠勾了勾他的肩膀,“這不怪你,傅叔叔也是用心良苦,你知道么,這一群人物的后一代幾乎從小都在這樣的環境里浸泡著長大。我爸也曾經跟傅叔叔提過,讓你的交際圈擴大一些,好歹真的走進這個圈子里來,可傅叔叔一直把你藏得滴水不漏。”
裴遠停了一下,傅楊抬頭,他看了站在對面臉上還未帶風霜色的少年,“家務事我不便多說,可多半沉浸在這個圈子里的人,都沒什么善終,當然我并不指的是性命,家庭不是他們的終點。”
傅楊盯著這來來往往的人,沒人比他更清楚,他的父親這二十年費盡心力,還不就是想要留住一盞燈。傅楊放下手里的玻璃杯,“謝謝裴哥。”
裴遠雙手撐在了欄桿上,“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