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一個小護士接的,“喂?”
傅楊去了車,“你好,你們三個小時以前給我打過電話,請問什么事情。”
小護士想起了這個人,語氣突然就變了,滿是責怪,“你這家屬怎么當的?你們家病人病中亂跑就算了,早上一大早回來直接變成肺部感染,高燒直接就倒醫院了,我們要急救找人簽字都沒人。”
傅楊已經什么都聽不進去了,“他現在怎么樣?護士,他還安全嗎?”
聽見傅楊的語氣里都是慌亂,小護士放軟了態度,“沒事了這會,現在燒剛退下來,不是我說,你們家屬還是要長點心。”
傅楊掛斷了電話,回頭望了一眼家里那兩顆病懨懨的樹,他忽然注意到有一棵樹上掛著新的營養液,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忽然緊了緊,昨天晚上關柏回來了。
“我這就來醫院。”
兵荒馬亂都已經過去了,單人病房里關柏穿著藍白的病號服躺在病床上,手上掛著點滴,估計是藥太涼了,他的手背上青筋畢現,整個人沒有一點點血色。傅楊忽然害怕了,他總覺得關柏就要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他。他被這樣的念頭緊緊扼住,可還是放輕了腳步推開門進去。
門響了,關柏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可他沒睜開眼睛,傅楊知道他醒了,可他不想見他。傅楊沉默著走到了床邊,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那樣鉆進病床的被子里。
關柏知道傅楊來了,他藏在被子里的手輕輕顫動了一下,像是本能得就想擁抱住身邊的那人一樣,可他生生壓住了這樣的本能。
傅楊沒在意關柏的冷淡,側躺著將人抱進懷里,他的唇輕輕貼上了關柏的臉,他并不像他想的那樣冰涼,反而還有些燙。關柏還在發低燒,他在這樣綿綿不斷的折磨中時而清醒時而昏沉。
傅楊像是睡著了,關柏在昏沉里想,他們好像好久都沒有像這樣抱在一起好好睡一覺了。
兩人抱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昨夜的幾番周折,關柏忽然就覺得眼眶有點酸。不知道多久,傅楊睜開了眼睛,他眼里都是疲憊,怔怔得盯了他一會,“小柏,你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了?”
關柏睜開眼睛,眼眶里都是血絲,“沒帶鑰匙而已。”
傅楊看著他疲憊的眼睛,什么就都說不出來了,關柏不愿意說的事情,他問不出來。惱人的電話又響了,他并沒有立即去接,而是緊盯著關柏,只要他說一句,你留下,他就立刻關機。可惜關柏比他成熟懂事很多。
“傅楊,你去忙吧,別耽誤了。”
傅楊怎么都想不到這是他與關柏分開前最后一次擁抱,從這一天起,關柏再也不回家了,家里那兩棵樹,枯萎得更厲害了。
作者有話要說:寫著寫著很多設定自然而然就修正了,感謝每一位耐著性子看到現在的小伙伴,大家準備準備我尋思著,我要開始點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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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關柏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一周后就出了院。傅楊開車停在了學校門口,關柏剛才想下車就被傅楊拽了回去。
關柏抬頭看他,傅楊看著他古井無波的眼神,眼里都是沮喪,他側頭眼里都是煙霧朦朧,嘆了口氣,“你還在生氣。”
關柏靠在副駕駛上,腰微微陷下去了一點,他在醫院里呆了太長時間,劉海有些長了,垂在額頭前,“我沒有。”
傅楊沒打算翻篇而過,他們之間有太多的東西沒解釋了,不知道怎么,他總覺得關柏想要奪路而逃,于是干脆鎖了車門,“那天晚上我出去應酬了,我得帶一個人在身邊,防止齊洲,就我那個合作伙伴下手玩陰的,不過還好他沒在我這里占到什么便宜,那天晚上我喝了兩瓶紅酒,一瓶白酒。”他伸出手比了個數字。
關柏沒說話,他側頭看傅楊的神情,那是他從未涉足過的領域,從前他是什么樣的?溫暖得像冬日里從林間落在地上的陽光,是在那片刻虛幻里與他擁抱愛撫的男孩,是那個第一次穿定制西裝也要給他拍照的人。關柏猛然眼眶就紅了,沒人能阻攔時間的洪流,他乍一回頭才發現原來他離他已經那樣遠了。傅楊眼里都是疲憊與狠厲,他在他們錯失的那些日子羽翼豐滿,長成了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