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彥聽到關柏的名字,眼里有了神色,似笑非笑,“我是挺喜歡他。”
裴遠心里忽然刺了一下,他幾乎不用判斷就知道許彥在說謊,可是他還是害怕了,裴遠走了一回兒神,我在怕什么?他的表情沒什么波動,手指卻不受控制地痙攣了一下。
許彥抽出自己的手,然后伸手開始主動解自己的領帶,“做吧,別走那么多無意義的程序。”
裴遠自從再遇見他,面對的最多的就是許彥這樣的臉,他不拒絕自己的邀請,無論是怎樣的邀請,他們在床上從來都很合適,這是幾年前他就知道的了,可唯獨不一樣的是,許彥眼里不再有沉迷。
鬼使神差,裴遠伸手卸了許彥臉上的眼鏡,沒了眼鏡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眼里沒了那樣冷酷的光顯出一點迷茫來,他沒了眼鏡長發就搭在了額頭上,像個剛剛上大學的學生,裴遠在這張臉上看出一些熟悉來,他忽然伸手將人帶到了床上,然后做了一個他清醒時絕對不會做的事情,他親了他的額頭。
許彥愣了一下,他聽見裴遠在自己耳邊低聲道,“阿彥,其實這些年我很想你。”他笑了笑,然后傾身吻了上去,分開的時候他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我是不想關柏走我的老路,畢竟你們是一丘之貉,好不到哪里去。”
情迷意亂里沒人在乎這句話的真假,唯獨說的人心里跟明鏡似的。至死不渝、非你不可這樣的感情本來就是騙人的,也許更早更早的時候彼此都還有那么點真心,真心難能可貴的原因就在于它的短暫、易碎、稀少,像火柴盡頭那一點□□,輕輕一點就沒了。整個火柴都燒盡的時候,才來試圖挽救那點火星,有什么意思呢。
冬天來得比想象更快一點,關柏畢業了,他挨個與同學們拍了照,宋瑜一個老爺們抱著幾個室友紅了眼眶,所有人都覺得關柏要出國了,他們都挨個恭喜這位天才學長。關柏微笑著跟所有人道別,宋瑜提議宿舍幾個晚上一塊去聚一聚,眾人欣然答應。幾個人都大半年沒見了,聊起來每個邊際,天氣剛剛入冬,幾個人倒是想坐在大街上擼烤串,奈何凍手,坐店里點上來的肉又容易跟油糊在一起。商量到最后還是蹭了許彥的光,許家新開了個向南居,走高端消費,平時一座難求,到底是自己家的產業怎么折騰都行,他干脆就提前打了個電話定了個包間,幾人合計著一塊吃吃火鍋喝點酒。
關柏那個項目進了尾聲,教授對他不跟自己去國外這個決定簡直是悲痛欲絕,恨不得拉著關柏的手就兩行血淚,奈何關柏這人在某一方面實在是不撞南墻不回頭,他安撫著捶胸頓足的老師,然后收拾了東西在樓下跟宋瑜和詹和青回合,詹和青叫了車,一邊往走一邊道,“沒想到小彥子是個有錢人,”他搖著頭,“我酸了,我確實酸了。”
許彥哆嗦著跺了他一腳,“別啰嗦,天冷了,我都在這邊呆了三年了,怎么還這么冷?”轉頭看見關柏那規規矩矩的三件套瞪大眼睛,“唉臥槽?關柏你是人么?穿這么點?”
關柏揣著兜嘆了口氣,“南方不集中供暖,所以我們法術抗凍。”
詹和青笑著勾住了宋瑜,“你個弱雞。”
一年的空白似乎并沒能讓幾人之間的距離變遠,睜開眼仿佛又要明早上課,三人鬧著進了向南居,許彥就坐在包間里看菜單,他沒向平日里那樣穿著西裝,倒像是剛進大學那年,穿了一身衛衣,看著徒然小了三四歲。見幾個人進來了抬頭笑道,“來來來,我把這邊看著好吃的都點了,你們來看看要加什么。”
宋瑜神色卻很奇異,他遲疑了一會,“彥子,你們霸道總裁不應該穿西裝么?”
許彥愣了一下,然后眨眨眼睛,“西裝舒服”
關柏伸手,“來給錢。”
宋瑜無奈掏出來三百拍在關柏手上,詹和青坐在許彥身旁。像是完全不想理他倆,許彥莫名其妙,“怎么回事?”
詹和青無奈,“那兩個傻逼賭你今天穿什么,唉?”他離許彥太近,許彥后頸上落著一個吻痕,“你有新男朋友了?”
這幾個人的性向在宿舍都不是什么秘密,也沒人覺得自己兄弟喜歡男生有什么大不了的。許彥抹了抹脖子,毫不在意,“炮友而已。”
宋瑜放過了關柏,撲上了桌子,“小彥子,你別想不開,你要不考慮考慮我。”
許彥笑,“滾蛋,老子要及時行樂。”
關柏倒是知道一些,他只是給幾人倒了酒,詹和青舉了舉杯,“別為了人渣傷心。”
關柏也跟著舉了舉杯,他什么也沒說,他也沒立場說。許彥眼里泛起暖意,“謝謝兄弟們了。”
他們這一喝酒喝到了半夜,許彥酒量一直不好,趴在桌子上看著詹和青傻笑,宋瑜抱著關柏的腿聲嘶力竭唱歌,詹和青倒是看著沒什么,就是話變多了,他拎著空酒杯對著許彥不住的勸。關柏其實也有點上頭了,這些年他已經不那么容易喝醉,最多就是喝多了有點控制不住情緒。他把腿上的人踹開,單手扶著墻走了出去,打算去洗手間洗洗臉。
他方一出門,就看見一個熟人,這人與他在家里見過一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