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楊毫不退讓,“關柏,你告訴我,這么些年來,我那一天夜里,不是回家過的?沒錯,我身邊人沒斷過,可哪個人站在你面前告訴你讓你滾!是真的是假的到底是你看不出來還是根本就不想看?”
關柏一言不發,氣得臉色都白了。
傅楊毫無察覺,“你憑著你的臆想,懷疑我,限制我,關柏,你是不是要把我拴在你的實驗室里才放心?”
關柏的嘴唇輕輕顫抖,他像是溺水的人,“不……傅楊……”
兩人目光相遇,在冬夜凜冽的夜風理想相遇,愛意與信任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是兩敗俱傷的利刃,誰都不肯后退一步,于是親手將利刃插進對方的胸口。
傅楊還是打斷了他,他看著關柏慘白的臉色,忽然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眼角有眼淚無知無覺得落下來,他沙啞著嗓子,“關柏,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為什么不好好對我?”
你到底想要什么?
一刀見血,滿目瘡痍,關柏忽然發現他們之間的鴻溝已經不是用語言能夠形容的了,他低了低頭,眼底猩紅,“傅楊,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他們兩個人沒有一個人能夠回答彼此的問題,關柏站得腳踝都麻了,他半晌呵了口氣,白霧在他面前散成一團,他低聲道,“傅楊,其實挺沒意思的。”
傅楊近乎哽咽,卻仍舊狠了心,“是挺沒意思的。”
“我們分手吧。”
“我們……”
兩個聲音同時響了起來,第一句蓋過了第二句,傅楊甚至沒聽清楚關柏那句說的是什么。
關柏怎么都沒想到先忍不住的人,居然是傅楊,他愣了一下,然后很低很低的笑了一聲,緊接著抬頭就紅了眼眶,眼淚爬滿了他的臉。
傅楊第一次見到關柏的眼淚,他愣住了,關柏從沒哭過,他發不出聲音,只能微笑著帶著滿臉的眼淚對他做出一個口型。
“好。”
他不給傅楊任何反應的時間,轉身近乎逃離一般離開了原地。傅楊差點就要跟上去了,他應該跟上去的。他永遠都不知道關柏那句沒說完的話,其實是“我們別吵了行么。”
往后余生里,他一直在后悔,他那天,應該回去的,他應該緊緊抱住這個人的。
但那天,他只是站在原地,直到夜風吹透他的脊背,齊嘉戰戰兢兢走了過來,“傅總,要追么?”
傅楊沉默了一會,擺了擺手,低啞著嗓子,“回公司吧,別管他。”
關柏回了宿舍,酒精像是又回到了他的血液里,他開了門,宿舍空無一人,他翻了翻手機,給宿舍幾個人發了消息,“我回家了,有點急事,你們好好吃。”
他坐在床邊耐心的等著幾個人回了消息,確認他們都已經認為自己安全到家了以后,才安心的倒在了床褥間。
燈火全熄,他后之后覺得感覺到自己的肩膀疼得厲害,這些年伏案身體上大大小小的毛病在這一夜里開始反復折騰他,他趴在廁所里快將膽汁吐出來了,他埋在床間痛得額頭上都是冷汗,攥著胸口的衣服蜷成一團。
他痛苦地大口呼吸,“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眼淚就順著眼角落進頭發里,跟冷汗融合在一起,也就是一瞬間,無跡可尋。
傅楊給齊嘉叫了代駕,讓人送他回去。他一言不發的坐在車里,司機看他臉色不好,也沒敢多問,自作主張按照他的習慣開回了別墅。他停了車,后排卻沒有一點動靜,司機小心的探了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