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沒有在家呆了,關柏忽然發現父母鬢角生了白發,竟然藏都藏不住。徐蓉仰頭問他,“你就不能晚幾走?”
關柏從梯子上下來,無奈的笑了一下,“媽,這是能隨便改的?”
徐蓉天天在他耳朵邊念叨,關柏都快要倒背如流了,但他從不提醒母親,只是耐心的一遍又一遍跟她解釋。
年關將近,徐蓉買了件大紅色的毛衣給他。“兒子,你今年本命年,紅秋衣秋褲估計你都不愿意再穿了,但是紅毛衣還是穿一件吧,本命年容易不順,聽媽的。”
其實這件毛衣不難看,也不是多么扎眼的紅色,暗紅色搭在關柏身上顯得他很白,這一年里他身體不好,整個人白得像是一碰就碎。
這一年里他經歷了很多,但是他已經不是在外面跌了一跤回家就能哭的年紀了,甚至如今這點其樂融融都是他用丟棄自己的一部分換回來的。他抿了抿嘴笑道,“謝謝媽,紅秋褲也不是不可以。”
關逢君坐在兩人對面喝了一口黃酒,他本來應該很高興的,關柏像是從邪路上走了回來,他不再提他的愛人,他甚至刻意地在與自己和妻子接觸,可是這孩子一旦閑下來,臉上就會失去所有生動的表情,他很疲憊、很累、也很傷心,但是他什么都不說了,關逢君心里浮起難以排解的難受。
“小柏,來陪爸爸喝一口。”
關柏答應得很痛快,像是要給他們補償那樣,“好。”
傅楊沒能立刻就去找關柏,不僅僅是因為傅寧海的勸說,他的理智像是海面隱沒的礁石,時隱時現。傅寧海以為告訴他關柏在哪里,就能安撫傅楊那顆瀕臨碎裂的心臟,可對于傅楊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
他知道了關柏在哪里,他就想去見他。
那天夜里,傅楊三點多再也無法按耐住自己,他只覺得自己心口燒灼著一團火,折磨得他痛不欲生,他起身披了衣服就要出門。可門口忽然出現了一個人。那人不由分說將傅楊制住按回了床上,“小傅總還是好好休息吧,傅總吩咐了,不能讓你出去,聯系別人也不行。”
這人是個專業保鏢,再加上傅楊身上來勢洶洶的高燒,他被人奪走了手機,然后按到了床上,他怒不可遏,啞著嗓子吼,“你放開我!他要走了!滾!”
那保鏢一個沒防住,竟然險些被傅楊掀下來,不由得臉色巨變。門后傳來一聲嘆息,“少爺怎么這么糟蹋先生的心思?傅總說的沒什么錯,你再燒下去估計就要住加護病房了。”林深走了進來,身后還帶著一個家庭醫生。
“林叔叔?”傅楊的愣了愣,手上松了勁,林深于他亦師亦友,自從他完全掌權,他就很久都沒見過他了。
“給他打一針鎮靜劑吧,這么耗著不行。”林深擺了擺手。
傅楊瞳孔一縮,“不……”可他的聲音越來越低,黑暗將他吞沒。
林深擺了擺手,給傅楊蓋上了被子,“給看看開點什么藥吧,還是年紀輕,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傅楊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手臂上掛著吊瓶,林深靠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打盹,他開口有些艱難的出聲,“林叔叔。”
林深被驚醒,連忙起身走到了床前,“感覺怎么樣?”
傅楊輕輕動了動,“好多了,辛苦您了。”
林深擺了擺手,“你爸托付我的,不是什么大事。”
傅楊不再提他要見關柏這件事情,謝過了林深也就不再說話,他被傅寧海強制軟禁了起來。他不說話也不做別的事情,只是認真的吃飯睡覺,用盡了一切方法讓自己痊愈地快一些,再快一些。
他這樣配合,傅寧海也就不再說什么,他只是覺得傅楊不太冷靜,再加上身體狀態太差,他不敢放他出去禍害別人。
傅楊解禁那天下雪了,關西市今年一直不好好下雪,天氣總是陰沉沉,到了年底倒是攢了一場大雪。從早上開始天色漸陰,不過半個小時雪就像鵝毛那樣飄落。傅楊看起來并沒什么奇怪的地方,林深將手機還給了他,“你好好照顧自己,叔叔先走了,小楊,新年快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