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會議點燃了整個財經版面的新聞,就連娛樂版面甚至都想要來插一腳,巨大的標題“傅氏掌門人疑似當眾出柜”,明晃晃掛在頭條,很多新聞都是半真半假,傅楊坐在辦公室里面不改色的批閱著文件,“該鎖好的消息,都鎖好了嗎?”
宋秘書點了點頭,“一個字都沒漏出去。”
傅楊合上了文件,他伸手按了按眉心,忽然覺得有點不安,“好的。”
也不是沒有媒體查到關柏身上,只是一旦有他的個人信息出現,這個帖子就會在幾分鐘之內被刪去。
可熟悉的人還是能看到關柏,三個小時之后,關柏的手機炸了。那時候他剛吃完飯,手機像是失靈了一樣瘋狂震動,他剛打開手機,手機里就涌現出數不清的消息。其中包括他的老師,他的父母、謝青桐、文旭,他像是早有所料,點開了一個對話框,里面的截圖還是讓他愣了兩秒。
關柏怔楞的坐了一會,直到許彥拍了拍他的胳膊,“怎么了?”
他還沒看手機,可不久他的手機也開始瘋狂震動,紀端銘不明所以,打開了新聞就看到了那巨大的標紅標題。
關柏伸手捂住了臉,深吸了一口氣,“我去衛生間一趟。”
他甚至不想再解釋,關柏“碰!”得一聲關上了門,鏡子里的人頹喪而又傷心,關柏克制不住得咬了咬牙,他裝不下去了。
從前他不明白傅楊為什么不承認他愛他,那時候他年紀小,他不明白,后來過得面目全非,他遠走他鄉之后終于明白了曾經未曾解釋過的那些東西,可他到底變了,他不再需要這樣的承認與過往,他嘗試著走出一個自己為自己畫的死局,他嘗試著忘記自己曾經那樣愛過一個人。
因為他愛他,所以他不能原諒他。可到了今天,這樣彼此的折磨不是他的本意。關柏伸手抓住了自己胸口的衣襟,劇烈的心跳似乎要撞穿他的胸膛,鮮血淋漓的字跡將他花了三年粉飾太平的墻涂上了一道又一道的紅痕,他愛他,不是曾經,不是現在,是永遠。
他幾乎撐不住這樣的痛苦,伸手扶住瓷磚墻壁跪了下來。他很傷心,他從未跟誰說過,他那樣傷心是因為他騙不了自己,他挖了那道疤痕也沒能將一個人從心里□□。
他們曾經彼此相愛,怎么會到了這么一步呢?
算了吧,沒關系。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后站了起來。他可以走了,他自由了。
他走了出去,許彥道,“這應當不是他故意的……倒像是被人算計了。”
關柏笑了笑,“沒關系,這筆爛賬也就到這里了,小彥子,幫我叫個車,我可以回去了,那邊的實驗已經被我耽擱好久了,再不回去,老師估計得給我發脾氣了。”
許彥沒攔著他,他覺得關柏遠離這么個是非之地,是正確的選擇,他不疑有他,立刻叫了車,“行禮你……”
關柏正在穿外衣,他沒有抬眼,“不帶了,我來的時候,就沒拿什么,傅楊他那么想要,都留給他吧。”
那一年的夏夜里,關柏空著手離去,他一刻都不想停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擠滿了出門旅游的人,西裝革履的商務人士,每個人在飛機起飛之前都會給自己的家人打個電話,每個人都是那么的堅定,他們的來處與歸處從未失落。
唯獨關柏坐在人群中像是個異鄉人,他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家在哪里。
當傅楊無法聯系到關柏的時候,他終于驚慌了,宋秘書正端著咖啡往辦公室走,傅楊連看都不看一把將她推了開來。滾燙的咖啡灑滿了他西裝的前襟,他毫不在意。漫天風雨中巋然不動的傅總在這一刻驚慌失措,就像是兩個人。
他以為他能將關柏瞞的好好的,畢竟這點驚天動地的新聞并不算是什么補償的好方法,太矯情了。他等待電梯的時候手都在抖,他不知道關柏看見這些新聞的時候在想什么。遲來的承諾與愛意就像是放過期的粥,只剩下惡心人唯一一種作用。可他不想的,他瘋了一樣進了停車場。
他坐在黑暗中茫然無措了兩秒,他掙扎了一下然后打開了手機,有一天他趁著關柏睡著在他的手機上裝了一個小小的定位器,他從未想過開啟定位器來監視關柏,那個定位器只是在信號良好的時候會顯示綠燈,他已經做好了放關柏走的一切準備,他不想再看他愛的人也不成眠,在夢里一遍又一遍回到他曾經的家。關柏可以忘了他,關柏可以去愛別人,而他只要悄悄的看著自己手機上那個閃爍的綠色光點就可以了,哪怕他與他分隔萬里,只要他知道他還在好好生活就夠了。
可世事不由人,他點開了定位的全部功能,很快他就知道關柏在什么地方了,他在飛機上,他要回倫敦了。
傅楊沉默了兩秒,他應該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放他走的。可理智被瘋狂的痛苦壓倒,他要見見他,傅楊的視線模糊了,他一邊點火一邊想,至少讓我跟他說一聲再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