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傷害不是他的本意,沒人想真正傷害年少時曾經愛過的人。
關柏轉過身,他甚至微笑了一下,“傅楊,圣誕快樂。”
這句話像是打開了傅楊身體的一個開關,記憶洶涌而來,高中的時候,他在圣誕節翹課去陪伴關柏自習,在他埋首做實驗的時候他抱著一捧玫瑰花站在樓下耐心得等他,一直到大雪落滿肩頭,槲寄生下的親吻曾經那么珍貴。
他的雙腿像是融化了,溫暖的光線像是會殺死他的刀刃,傅楊一動不動站在松林中不愿踏出一步,眾目睽睽之下,傅楊跪坐在了雪地里,他哭得呼吸都有些困難,他將臉埋在凍僵的手里,在無人看見的黑暗中,熱淚幾乎燙傷這雙手。
眾人不明所以,許如年知道一些,可她也不便于說自己家老師的隱私,關柏側頭對許如年囑咐了兩句,許如年是師姐,帶著這群目瞪口呆的學弟學妹去了另一邊。
人群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隨后傅楊感受到一雙溫熱的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卻蜷縮得更加緊,似乎要將自己的骨血都勒斷在自己身體里,而他只敢勒著自己的肋骨,卻連關柏的衣角碰都不敢碰。
狂喜也是大悲,他脖頸上懸著的匕首終于落下來了。他被一個懷抱包裹了起來,關柏輕輕的頓了下來,伸手輕輕的攏住了傅楊。
他嘆了口氣,呼出的白霧將兩個人裹在了一起,他輕輕的摩挲著傅楊的背,他掌心下的血肉之軀近乎痙攣。
“傅楊,沒事了,抬頭看看我……”
他像是哄孩子一樣拍撫著傅楊的背,“傅楊,你抬頭讓我看看。”
傅楊恍然不覺,他伸手求救一樣抓住了關柏的袖口,他抬起通紅的眼睛,像是短暫失聲一般,張嘴開合,他發不出聲音,可關柏還是看明白了,他想叫自己的名字。
傅楊沒有失聲,他想叫關柏,他想聽關柏回應,可他不敢。這是他最初夢境里永遠得不到的回應。
關柏伸手輕輕托住傅楊的臉頰,他的胡子修理的很潦草,捧在手中甚至還有些扎手。他忽然就覺得有點心酸,傅楊少時吃過的苦少,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傅寧海對他的獨子有愧,所以幾乎有求必應,他從來衣衫整齊,氣度朗朗,如今卻成了這樣。
關柏徒勞得用手擦他不斷落下的眼淚,可沒料到手中卻一道淡淡的紅痕,“傅楊,你看看我……”
傅楊被他托著臉頰強行對上了,他的噩夢,他的傷口和他的愛,就在他眼前,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關柏沒松手,傅楊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就像上一個那個不歡而散的早晨那樣,他直視著傅楊,“傅楊,你不能再流淚了……”
然后伸手將自己手掌上的血痕給他看,可傅楊恍若不覺,“關柏……”這一聲名字他喊得全是氣音,若不是關柏離得近,他都聽不到。他喊得是這樣的小心翼翼,帶著令人心碎的試探與絕望。
關柏比他稍微蹲地高一點,身后是一片火樹銀花,他在一個嶄新的世界里微微垂著眼眸,“我在。”
傅楊微微仰頭不受控制地呼吸急促,嚇了關柏一跳。
關柏用空出來的手覆蓋在傅楊的胸膛之上,隨即就被他的心率嚇了一跳,這顆如今只為了他而跳動的心臟似乎要破開傅楊胸口薄薄的血肉擁抱他。
還計較什么呢?
關柏垂了垂眼睛,做了一個自己都想不到的動作,他跪直了身體,將傅楊擁抱進懷里,讓傅楊貼在他的胸口。
另一只手緩緩在他背后為他順著氣,傅楊在狂亂的呼吸與心跳中,無比清晰的感受到貼著他的另一顆心臟,那顆心臟緊緊挨著他的臉頰,穩定而溫柔的跳動著。
有些感情當真是至死方休,他的生命系在關柏那顆心臟上。關柏活著,他沒有躺在那個冰冷的墓地里,他還能擁抱他。
夠了,已經夠了,他賺了太多,早就回本了。
在關柏那顆心臟的帶動下,傅楊的心跳緩緩的平靜了下來,他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就在關柏懷里陷入了短暫的昏迷。
關柏沒有怨言,他小心地將傅楊背了起來,剛離開地面,他就驚醒了。他小幅度掙扎了一下,然后想起這個肩膀是關柏的,關柏背緊了些,感受到他的動作,他沉默了一瞬,開了口,“你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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