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柏忽然就笑了,這點煞費苦心的隱藏已經是傅楊能夠做出的最大改變了。傅楊沒想告訴他這一點,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大概他應當在這個時間抱著那個雪白的毛團敲開他的門,然后順理成章再在他的家里蹭一晚上。而這間與樓上幾乎一模一樣的房子,是一種聊勝于無的鎮定劑。
小貓叫了半天,關柏沒有反應,于是小崽子無奈地跑開了。
關柏閉了眼睛,傅楊看上去幾乎是完美的,沒有任何傷痕與痛苦。現在亦或是曾經,他將自己關在這個贗品里,想象著自己與那個他已經失去的“關柏”度過了一生,他只是還沒下班,他只去出差了,他總會回來的。
說不出贗品與真相哪個更傷人。
臥室里忽然傳出巨響,紙張落地的聲音在這樣寂靜的夜里尤為清楚。關柏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臥室的燈沒開,小貓像是被自己窗的禍嚇到了,呆呆愣愣站在床腳,嚇炸了毛。
關柏開了燈,滿地都是被小貓翻得看七八糟的紙張文件,看樣子它一天忙了不少事情。
關柏底下身子慢慢撿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有亂七八糟的合同,有一些體檢報告,還有一些照片,整整一掌厚的照片上都只有一個人,照片上的人臉上沒有笑容,而他的左邊總會空出一個位置。
那些照片重于千斤,關柏坐在了地板上,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每翻開一張照片就要多攢一分力氣。若是目光有實質,這些紙片早就該燃燒起來了。
每一張照片的背后都用鉛筆潦草得寫上了一些東西,有些是時刻,有些是符號,還有一些是句子,比如——“他曾經來過”
傅楊在空空蕩蕩的那一年里,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幽魂,追隨著他曾經走過的痕跡,關柏不知道傅楊花了多少經歷來摸清楚他曾經走過的地方,不知道他在觸摸關柏曾經倚靠過的欄桿時會不會感到他離關柏近了一些。
關柏伸手捂住了眼睛,有濕潤的液體就融化在了指縫里。
他重重的呼吸了一下,然后將滿眼淚意逼了回去,小貓崽子還在自己跟前餓得喵喵叫,他拿上了奶粉抱著小貓上了樓。
這個屋子他待不下去,那天夜里小貓吃飽喝足握在他懷里睡覺,圓滾滾的肚子一起一伏,十分有安全感。
而關柏摸著小東西的爪子失眠了,傅楊的傷口太痛了,痛得他都不敢看。
傅楊是在第二天回來的,他一進臥室就知道關柏已經意外見到那些照片了,因為本身草草擺在床頭的文件紙張被整整齊齊歸置在書桌上。
他走近了桌子,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文件,像是通過這個動作就能觸摸到關柏的體溫。傅楊笑了笑,可眼尾卻垂了下來,他會為我難過么?
關柏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不讓傅楊送他了,像是跟自己鬧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別扭。其實原因很簡單,他看見傅楊就難以抑制地想到他在冰天雪地里的表情,他會心疼。
作者有話要說:貓崽子是助攻啊。入了春學校就忙起來了,關柏久違地開始加班,這也給了他躲避的理由。傅楊不再執意來接送他,只是晚上睡前會照例給他發一條短信。關柏有時候會回復,有時候不會。
彼此在意彼此分離。
四月底關柏實在是忙不過來,他囑托了傅楊去喂那只獨自呆在的小貓,等到他加班結束回去已經半夜三點了。
關柏拎著包困得兩眼發直,混混沌沌中大腦卻又奇異般清醒了起來。他鬼使神差抬了頭,傅楊家的臥室在面對著小區,燈光照出一個人影,在這樣寂靜的夜里,那扇窗戶像是一顆孤獨的星星。
月光順著窗戶爬進樓梯,關柏一步一步走到了傅楊的門前,他猶豫了一下伸手敲了敲門。
片刻門就開了,傅楊應當是沒想到有一天關柏會來敲這個門。他的臉上寫滿了錯愕,毫無防備之后,關柏在灰暗的深夜里看到了傅楊真正的樣子。
他是個騙子,傅楊此時滿眼血絲,渾身頹喪,像是纏著繞不清的夢魘。他的指尖還夾著一根沒有燃盡的煙,煙灰落了滿身。
傅楊像個犯錯的孩子,他試圖將手中的煙往自己身后藏,藏了一半又覺得這動作沒什么必要,他的手指輕輕搓了搓睡衣褲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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