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即便不朝,我等也要不停上奏,絕對不能讓一個傻子繼承大統,不然我大宋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許多官員也紛紛以為,趙官家昨天好不容易借機逃了,今天應該是不敢面對百官了,指不定待會就會傳來免朝的旨意。
但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一直等到第一通更鼓響起,也并沒有這樣的旨意,趙官家居然敢開朝!
一共會有三通鼓,響完之后,正好是凌晨五點的樣子,所有官員必須到達崇政殿站好班次,否則就等著御史的糾察吧。
路上,吏部楊棟和權禮部侍郎葉夢鼎走在一塊,他倆私交不錯,還都是忠王的老師,關系比較親密。
葉夢鼎輕聲問道,“元極,你覺得那消息可信么?”
他說的消息,自然是指忠王不傻了,只能說,大宋的宮廷就是個篩子,即便官家下了禁口令,仍舊傳得比風快。
楊棟搖搖頭,“你我幾乎每日見到忠王,你覺得可能嗎?其實,忠王是不是英明,我倒覺得并不重要。是知君逸于上,臣勞于下,法乎天也。官家清靜無為便好,國家治理還是在于我等臣子。我認為忠王性子醇厚,做天子會很合適的。”
葉夢鼎有些默然,輕嘆,“元極這君上無為之論,某不是很認同,不過,若是真的選其他宗室入繼儲位,某覺得也很是不妥,那樣必然大起風波,眼下的時局,還是穩點好啊。”
“群情洶洶,咱們人單勢薄,恐怕無能為力啊。”
“但!盡力而為吧,好了,該入班了,稍后見機行事。”
很快,在御史的監督下,百官各自就位。
隱隱凈鞭三下響,層層文武兩班齊。
趙官家升座,百官躬身見禮。
百官心中揣著狐疑,想從趙官家臉上看出一些端倪,卻見他無喜無悲,神色平淡得很。
伺候在旁的董宋臣搖了搖拂塵,“請百官奏事。”
百官們并沒有一開始就發難,而是按著流程,先一一稟報日常政務。
十幾件政務陸續奏報上去,輪到一個紫袍老者出列。
這是個重臣,戶部尚書兼知臨安府、浙西安撫使,“臣馬光祖有奏,去歲太湖水泛,沿湖受災頗重,淹沒了許多良田,失地百姓沒了生計來源,有許多流散到了臨安附近,臣打算在東土城中劃出地界容留,請陛下允可。”
“可!”趙官家點頭,“交執政府議定,早日施行。”
接著參知政事董槐出班請奏,“陛下,知濠州李庭芝上奏,欲在荊山設城,以備淮南,臣以為,荊山地處四水相交處,又較為凸出,乃是戰略要地,因此請從李庭芝之奏。”
“朕無異見,汝等宰執商議,剖析利弊妥善處之。”趙官家再次點頭。
其實這些事,大臣們實際上都已經溝通商議好了,報上來,只是走個流程,趙官家又是甩手慣了,只要不涉及他,基本就是點頭了事。
日常政務走完,接下來才是重頭戲了。
百官們看到官家神情淡定,又聯想到昨天千辛萬苦施壓,最終還是功虧一簣了,便暗暗立誓,今日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朝堂上,如果,是帶有爭斗的議題,往往都是由小弟打頭,拋磚引玉之后漸次升級,最后才由占據上風一方的大佬一錘定音。
雖然今天不是百官之間的斗爭,而是百官與皇帝的斗爭,但同樣也是按著這個傳統流程來。
于是,御史吳衍光榮的領取到了這個任務,化身小磚頭,斗志滿滿站了出來,慷慨激昂道,“陛下,臣吳衍請奏!”
一場決定國本的大事,由自己親手開啟,不但必將名載史冊,而且也將聲動朝野,想想就令人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