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心里笑著,居然不自覺就笑出了聲,而且聲音還不小,“哈哈哈……”
恩?!
突兀的笑聲,立刻引起了群臣的怒意,所有人的都仿佛看尸體一般凝視著吳衍。
“哈口”吳衍被這浸滿殺氣的目光籠罩,瞬間就被掐住了喉嚨,聲音戛然而止。
娘誒,不是吧,各位同志,咱們是一邊的啊!
群臣聽不到吳衍的心聲,不然肯定要對他非常不屑,好處都被你一個人占了,誰他娘跟你同志,‘同德則同心,同心則同志’,老子跟你沾哪樣了?
發現群臣的目光依然敵視,吳衍心中無比委屈,惱怒之下,便想著,你們既然把我當外人,那就休怪我一點好處都不給你們留了!
“臣吳衍,還有奏!”
趙官家饒有趣味的看著這個小蝦米,笑了笑,“吳卿公忠體國,方才一番剖肝瀝膽之語,使朕受益良多,再次上奏,必定還有金玉良言,盡管奏來。”
群臣卻詫異莫名,這他娘祖墳冒青煙走了狗屎運的家伙,還不滿足?
吳衍得到允可,收束起神情,無視百官警告的眼神,朗聲道,“臣私以為,儲君當以聰慧為先,仁善為體,再由陛下親為教養,必可成為一代圣君。論理,皇位統繼本該陛下一心而決,為臣者議論之,有失本分,然臣心中無私,便該無懼非議與罪責,冒死舉薦。”
說到這里,吳衍也知道自己在犯忌,但是想到成功后那巨大的收益,賭性便上了頭,而且發現官家臉上并沒有不快之色,便繼續大著膽子。
“臣有一鄰,名趙與薺,偶然得知其亦是燕王九世孫,其有一子趙孟曦,年十四,通讀四書,博學經典,實乃聰慧絕倫,因此,臣冒死舉薦趙孟曦為皇子人選,臣一片公心,惶惶不知所言,還望陛下恕罪。”
他口中的燕王,就是宋太祖的次子趙德昭。
而趙官家趙昀,本來就是趙德昭的九世孫,也就和吳衍說的那個趙與薺是同支同輩。
當然,實際上可能五六代之前就分家了,血緣其實很淡了,但是嘛,從倫理來講,二人是兄弟,把兄弟的兒子過繼來,在封建法理上一點毛病都沒有。
吳衍在說完之后,也是非常后怕,背心已經濕成了一片,只不過穿得厚看不出來而已。
不過趙官家臉上仍然看不出喜怒,倒像是陷入了考慮中一樣。
有戲!吳衍的心砰砰直跳,功大莫過于從龍!不,自己這還更甚,這是擁立之功!簡直就是十代富貴啊!
這一下,群臣都急了,也眼紅了!不能讓這個小蝦米獨得大功!這可是百年難遇的機會啊!
有些心思深的,原本就擔心官家今天使用的是拖延計,也有心在今天把人選徹底定下來,一步到位,免得發生反復。
而作為老師,葉夢鼎和楊棟則在為趙孟啟擔憂,一時又不知該怎么去挽救他的儲位。
還有些重臣,比較站在國家的角度考慮,是真心想要選個合適的儲君出來,私人利益倒是考慮得不多。
反正,近百個官員各懷心思,但卻沒有一個平靜的,儲位的影響,沒有一個能逃得過!
在這一刻,之前還團結一心的文官集團,分裂了!甚至可以說是,碎了!
只是出于讀書人的謹慎,大都盡力克制著,還多少有些顧慮,‘書生造反,十年不成’說得就是這種心態。
趙官家臉上很平靜,但群臣百態都被他看進了眼里,心下也是感嘆,帝王心術,其實就是對人心的把握,自己做了三十年皇帝,都要提醒之后才想得到,可那個傻小子,卻呼吸間便看破了。
這樣一想,他心中也是百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