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提起斧頭,把控著力道,用斧面拍在劉修禮兜鍪上,打暈了他,然后把他腰間束甲帶割下,將其雙手反綁好。
“常哥,你把他帶到殿下那里去吧。”
常庚抱著受傷的右胳膊,爽朗一笑,“我傷了手,還是你來吧。”
“好吧,我先把他拖出去。”夏侯也不扭捏,撈起劉修禮的左腿,拖著便走。
常庚看向陣中,仍有六七個鐵衛正在頑抗,守軍以多打少,三五人圍住一個,手拽撕劈,奮力搏殺。
直到半盞茶時間后,戰斗才結束。
尸體鋪了一地,有叛軍的,有守軍的,有些至死都糾纏在一起,雙方甲胄的樣式相同,乍一看,都分不出是哪一邊的。
魯尚明這時也領著民壯出城,把傷員放在門板上,小心翼翼往城里送。
趙孟啟站在戰場中,摘下面甲,看著四周,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
剛才他又想親身出戰,卻被耿直和幾個護衛死死按住,理由是大勝在即,不需要燕王再冒險。
與重裝甲士搏殺,實在太過兇險,雙方用的都是勢大力沉的鈍器,再好的甲胄都不能防護到位,若是讓燕王不小心挨上那么一兩下,大家都得完蛋。
這打贏了,趙孟啟也冷靜下來了,心里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雖然靠著他的臨機一動,設計破解了劉修禮的烏龜陣,但最后二十多個重裝甲士依然對守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
粗略一算,直接陣亡就十幾個,重傷也將近二十,輕傷反倒更少,總之代價還是太過沉重。
如果我沒有追出來,這些人本是不用死的……
趙孟啟望著地上的血污,愣愣出神,又想到守城時,包括民壯在內,死傷了接近兩千,雖然具體傷亡還沒統計,但估計其中戰死就不下六百。
這都怪自己太過大意,太過自以為是了。
陳驍鯤走到趙孟去身邊,似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開口便勸慰道,“殿下,慈不掌兵,打仗哪有不死人了,也多虧了殿下英明睿智,才能守住城池,殲滅叛軍。”
這話倒不是陳驍鯤虛言奉承,而是真心實意的佩服趙孟啟。
堂堂大宋皇儲,不但身先士卒,而且妙計迭出,化解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難。
昨夜的主動出擊,今日的一鐘滅敵,還有剛才的臨陣博弈、巧設陷阱,無不展現出過人的謀略和勇氣。
抓住劉修禮的心理,利用變陣拖延時間,也阻擋叛軍的視線,趁機將叛軍拋棄的弩車布置上,殺傷叛軍的同時,又逼迫他們放棄具有絕對優勢的防御陣型,主動來攻,還取來砲車的拉拽繩充當絆馬索,擺下空心陣,遲緩叛軍的沖擊力。
這一系列的操作,都不過是燕王看到弩車后瞬間便想到的,這份機智著實令人嘆服。
聽了陳驍鯤的話,趙孟啟醒悟到,自己作為最高領袖,若是表現的太過喪氣,對其他人很容易產生消極的影響,于是便收起亂七八糟的的心事,深深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