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箭之人也緩步走了過來,“呵,林知州說有人會來燒糧,老子還有些不信,以為他只是神神叨叨,沒想到還真逮住幾只老鼠……讓老子看看,是誰熊心豹子膽竟敢吃里扒外,喲,這不是方主簿嗎。”
這時方麟孫也看清來人,“曾,曾統制,你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曾八一巴掌甩在方麟孫臉上,“你個龜孫,還敢提問!?說,是誰指使你燒糧的,還有沒有其他同黨!”
這邊訊問著,那邊一直等在倉庫外面的林應嘉和傅一新得到通知后也趕來過來。
原來,部落聯軍在攻破村落后,卻留下大量活口,這在林應嘉和傅一新看來實在太過反常。
再聯想起其他跡象,就猜到其目的可能是為了消耗自家糧食,而且對方還知道城中缺糧的情況,極可能是有奸細向他們通風報信。
然而從帕布拉獲得的糧食運回來時卻很順利,那如果對方真的是想要行絕糧計,多半是要在倉庫中下手,所以就悄悄防備了這么一手,也好揪出奸細。
方麟孫不是個意志堅定之人,沒怎么拷打,就竹筒倒豆子,把所有事情都交待出來。
聽完之后,林應嘉略作沉思后說道,“來人,將這些火油運到辰字庫,然后在弄些木頭之類進去……”
辰字庫之前也是存儲糧食的,不過現在卻是空空如也。
傅一新眼前一亮,“知州這是打算將計就計?!這倒是個妙計,后續再做點假象,說不定能誘得那些部族主動來攻城,咱們順勢給他們來個狠的!”
曾八也擊節叫好,“對!老子就怕那幫猢猻不來,要是敢來,就算有十萬咱也給他全吃了!”
十萬是太過夸張了,整個島的土人算上老幼婦孺都可能只有二三十萬吧。
林應嘉沉吟道,“對于咱們來說,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能消滅多少土人,而是如何生存下去,如今的存糧,就算省著吃也最多能支撐十幾天,得盡快想出解決之策。”
“知州,我看還是執行之前的策略,派出主力部隊南下打糧!”傅一新鄭重道。
曾八點頭附和,“這也是個法子,就算不好把糧食運回來,起碼可以讓三四千人出外就食……”
林應嘉擰眉擺手,“首先,對方已經有了準備,咱們若是南下,他們肯定會轉移到山上,到林中,咱們只能撲空,其次,對方只用襲擾戰術就可以將咱們出擊部隊拖垮,其三,如今城中有四千多巴布扎人,若是咱們兵力少了……”
傅一新和曾八知道林應嘉說得沒錯,不由沉默下來。
隨后,曾八皺起眉,“那咱們總不能這么坐以待斃吧。”
林應嘉用手指敲打著額角,“我暫時想到兩個不大靠譜的法子,一個就是剛才說的將計就計,勾引土人來攻城,咱們趁機反擊,然后奪取土人軍糧,一個則是派人往泉州求援,如果泉州形勢不好,就去福州、溫州、明州,甚至臨安!朝廷不可能不管咱們,燕王殿下更不可能不管!”
雖然還不知道泉州具體發生了什么事,不過綜合各種情報來看,多半是發生了大事。
聞言,傅一新不禁疑惑,“前一個法子還好說,只要運作得當,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但后一個…咱們后來造的漁船,昨天又被海寇全部毀掉了,何況海寇一直游蕩在外面,咱們的人根本出不去!”
“能出去的,從帕布拉人的地方就行,海寇不會注意那邊,其實之前就該這樣辦的,只是沒想到情勢會變得如此惡劣,昨日諸事繁雜之下,也沒想到這方面……我的意思是,帕布拉人自己造的小舢板確實也只能在近海,但若是讓咱們的工匠去改造一下,還是可以冒險跑一下的,就算泉州進不了,但只要能到大陸沿海,總能找到其他船只,繼續去其他地方求援……”
林應嘉這么一說,傅一新也覺得可行,曾八更是精神一振,“既然如此,那大不了咱再帶人去打一趟就是。”
“那豈不是把敵人注意力吸引過去了嗎!?”林應嘉啼笑皆非,繼續道,“我的意思是,干脆趁今夜機會,弄出一場內亂,讓麻豁帶著他族中的勇士打出北門……”
三個人把頭湊在一起,好一陣密謀。
最后曾八還是有點擔心,“就怕這麻豁不受控制,出去后就反水……”
“這個可能性確實存在,不過他全家都還在咱們掌控中,總該有所顧忌,咱們這情形,不冒險也不行了。”林應嘉苦笑。
傅一新雙掌一合,“我看就這么辦!曾統制,你去挑幾個和帕布拉人相貌相近的工匠和信使,還好帕布拉人身高還行,不然真是麻煩……我去說服麻豁,并布置行動,林知州你且坐鎮倉庫,把火點起來……”
作為下屬,直接指派上司做事,顯然是僭越且無禮,不過林應嘉和曾八都不會在乎這點小節,于是各人分頭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