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時,好像也沒對占城產生什么太大的不利影響,幾年后鄒亞娜如愿戰勝真臘,攻陷吳哥,殺其國王。
要知道,真臘吳哥王朝可是立國攸久、版圖遼闊、人口眾多,連宋人都夸是‘富貴真臘’,其富盛和強大遠遠超過了漢化的安南,堪稱南洋第一國。
居然被小小的占城滅國了!?
這不但引發了周邊諸國的震動,也引起了宋朝的警惕,誰知道任這白眼狼繼續發展下去,將來會不會威脅到宋朝的安寧。
又過了幾年,真臘把占城人趕走復國,并且加強對宋朝的出使朝貢,以爭取支持和幫助。
宋朝具體給了什么支持,并沒有載于史冊,只是真臘花了近十年臥薪嘗膽后,反攻占城并俘虜鄒亞娜,其軍隊中出現了大量的漢人。
隨后占城亡國了近三十年,直到蘇利耶的伯父起兵復國,也曾經試圖恢復于宋朝的關系,不過宋朝吃過虧后懶得再理會白眼狼。
這也有宋朝國勢日益衰弱,所以愈發內斂,漸漸消極對待外事的原因,而占城見此,積極性也并不高,由此就一直冰凍著。
倒是兩國之間的民間貿易依然持續著,其中少不了漢人僑民的功勞。
錢隆他們所住宅院的主人就是華僑,姓張名楊帆,據說是張邦昌的族人后代,隨張采嫁到占城后遷居來的,都百十年了,不過張邦昌名聲不好,所以張楊帆并不承認這事。
住進來后,錢隆空閑時便會找張楊帆攀談,打探占城的各種情況。
張楊帆了解過錢隆的身份,知道他出身高貴,還是儲君心腹,未來在朝廷中肯定位高權重,所以十分殷勤,對各種問題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有些搞不懂他為什么對小小占城這么感興趣。
“要說這占城啊,物產其實挺豐富的,平原雖不多,但稻米三熟,還有象牙、犀角、烏木、伽藍香、觀音竹、降真香等上等珍物,又有吉貝、甘蔗、椰子、芭蕉林林種種,若是用心經營勞作,還是能夠很富庶的,不過他們上層桀驁好斗,底層百姓渾渾噩噩,所以日子過得并不好,本來還能靠著海貿興旺發達,可占人大多鼠目寸光,只求眼前利益,將市舶稅定為兩成也就罷了,更是常常洗劫過往商船,搞得臭名昭著,海商們若非迫不得已,絕對不愿靠近占城海岸。”
看出張楊帆對占城現狀十分不滿,錢隆便順嘴問道,“既然占城如此窘迫,張員外可有想過離開,回到大宋。”
張楊帆愣了愣,然后苦笑,“想是想過,可寒家在此已經生根,要舍棄一切離開,談何容易,至于回到大宋,恐怕已是難尋立足之地啊……”
“倒也是。”錢隆隨意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這里戰亂頻發,佛誓城幾年前還被攻陷洗劫過,但我看員外這宅子都有些年頭了,似乎沒遭受破壞啊。”
張楊帆臉上露出既無奈又慶幸的表情,“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這老是打來打去,確實很令人糟心,戰亂一起誰都不好過,不過咱們好歹是上國子民,多少能讓別人有些顧忌,而且周圍各邦國的官府軍中都有不少漢人,有句話說,出門靠朋友,咱們這些離鄉之人都講究個互幫互助,時間久了都結成姻親故舊,所以不管哪國打哪國,總要給些照應,遇到大點的事,舍上一些錢財,也就勉強過去了。”
漢人向來聰明且勤力,能背井離鄉出來闖蕩的,即便白手起家,也大多能在南洋這些地方創下一番事業,說難聽點,就是做海寇也比本地土著要成功得多。
因此在這些邦國里,漢人僑民不論是在經濟上還是政治上,都屬于說得上話的階層,甚至安南之前的李朝和現在的陳朝都是漢人建立。
“這么說來,員外在真臘或安南也有許多相熟啰。”
“嗯……這是自然,老朽與安南王叔陳守度還有過數面之緣。”
“哦,要是占城歸于大宋治下,員外以為如何?”
錢隆這問題轉變得有些突然,張楊帆很是愕然,想了想,只當是少年人對開疆拓土的臆想,便笑著回答,“那當然是好了,這里本來就是漢家故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