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名義上的大哥,蘇利耶從來就不存在絲毫親情,反而是滿腔仇恨,即便都住在王宮之內,平日里卻是極少碰面。
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看著摩柯貴大搖大擺地沖著自己走來,蘇利耶眼中布滿血絲,似乎恨不得立刻將其撕碎,但又只能極力克制,死死捏緊的雙拳上,青筋暴起。
“哈哈哈……”
離著還有好幾丈遠,摩柯貴便熱情洋溢地大笑著。
笑聲聽起來很是歡欣喜悅,不過錢隆還是瞥見了摩柯貴眼角藏著的兇戾,不由暗暗搖頭,這兩兄弟還真是過命的感情啊。
摩柯貴做著喜相逢的樣子走到蘇利耶面前,仿若看不出他目光中的仇視一般,大聲寒暄起來。
“沒想到還真是五弟你啊,剛聽到消息的時候,我還不信,只以為是哪個膽大包天的雜種野狗冒用王室名義來招搖撞騙呢,畢竟五弟你一向品性高潔,怎么會對女奴有興趣呢。”
這是用占城語說的,錢隆聽不懂,而蘇利耶聽完后臉色愈發難看。
話里夾槍夾棒,尤其是那句‘雜種野狗’,無異于公然辱罵。
蘇利耶銘記著茹姨被殘殺之仇,摩柯貴又何嘗忘了手臂被生生撕咬下一大塊血肉的慘痛呢。
何況在摩柯貴看來,自己作為嫡長子卻一直沒有被立為王位繼承人,根源就在這個深受父親寵愛的賤種‘弟弟’身上。
按理說,兩人之間勢如水火,而摩柯貴也不是個有城府之人,往常行事從來都是簡單粗暴,眼下這作態顯然十分反常。
強忍著怒意,蘇利耶搞不清楚摩柯貴到底想干什么,總之既不愿意配合上演一出假惺惺的兄弟情深,也不想在公開場合被激怒做出失態的舉動。
于是他緩緩深吸一氣,冷然直視著‘好大哥’的雙眼,“品性高潔不敢當,對何事有興趣不勞你費心,要做什么也和你沒關系,購買幾個奴婢也不需要經過你允許吧。”
許是因為錢隆,所以蘇利耶說的是漢語,摩柯貴聽得懂,居然也不意外,還下意識瞟了錢隆一眼。
錢隆眼皮一跳,意識到這摩柯貴應該是知道自己身份的,那看來他不單單是沖著蘇利耶來的。
摩柯貴快速收回目光,自以為沒被發現,還是一副笑臉,卻轉用漢語說道,“哈哈哈,我倒是忘了,五弟不但是女奴所生,更是由賤婢養大,大約是想在女奴身上找到娘親的味道吧,本來嘛,你買多少女奴都確實和我沒關系…”
說著,他又指了指跟在身后的唐騾,“不過,你想從他手上買的那幾個漢女,卻很不巧,乃是歸我所有。”
“你!!”蘇利耶差點壓不住火氣。
“別急嘛…”摩柯貴繼續火上澆油,“當然了,我也不介意成人之美,把她們轉賣給你,滿足你的孺慕之思……只要你,當眾懇求于我。”
這當眾懇求,看起來似乎沒什么大不了,可卻等于是在公開場合向摩柯貴服軟,給別人一種蘇利耶不如摩柯貴的印象,更是一種向仇人低頭的屈辱。
換做往常任何時候,蘇利耶都絕不會答應的,不過此時,他卻不得不有所考慮了。
因為錢隆已經再三明確,一定要救回那幾個漢女。
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成的話,那他還有什么資本與宋朝談合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