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說:“小馮啊,今天能不能替我值個夜班”。他有些不放心讓吳暖暖一個人呆一晚上,萬一她要有強烈的身體不適他還是想把她送醫院,但又不忍心讓一把年紀的老陳幫他值夜班。
小馮壓根不搭理秦牧這茬:“卡耐基說:我不是隨意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我生來應為高山,而非草芥。從今往后,我要竭盡全力成為群峰之巔,將我的潛能發揮到最大限度……”
秦牧這個時候實在沒心情探討什么成功學,直截了當打斷他說道:“小馮,我給你紅包里發了二百塊錢,你能替我值個班嗎”。
小馮點點頭:“沒問題”。
把吳暖暖送進臥室,秦牧實在客廳的躺椅上點燃一支煙穩定心神,他沒什么煙癮,但心神不寧的時候總是習慣性的點一支,有時候甚至不會吸一口,任它燃成灰燼,杜白說他這壓根不叫吸煙,該叫上香。
他耳力驚人,能聽到臥室里傳出來的微妙聲音。
能腦補那烈焰紅唇,那燃情鎖骨,那勾魂凹凸和曲線。
細汗讓秀發黏在臉上,柔荑把干凈的床單抓得褶皺。
一個聲音誘惑著他“進去吧!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天人交戰,靈肉沖突。
一抬頭,他看到中堂上一副字。
“花繁柳密處,撥得開,才是手段;風狂雨急時,立得定,方見腳根。”
這段文字出自明代陳繼儒的《小窗幽夢》,這段話算不得有多高明,但字體卻頗為有趣。
每個字的結構主體走的都是顏真卿的行書路子,圓潤飽滿,而每一個字的最后一筆卻偏偏都是鐵畫銀鉤的瘦金體,不該見筆鋒的地方偏偏鋒利如刀,于是整體看起來有些別扭。
而且寫字最講求個一氣呵成,顏真卿的天下第二行書《祭侄文》,就是一氣催成,便是激憤之下偶有筆誤,也不過是簡單涂描,繼續書寫。
但這副字,每個字的墨跡都不同,如果秦牧沒有看錯的話,是一天只寫一字寫成的。
這么怪異的字體,這么特殊的寫法,落筆之人如果不是某種偏執狂,那只有一個可能,她在刻意地練定力。
落款處是雋秀的小楷“桐凰”。
鳳凰非梧桐不棲,是個好名字。
秦牧深吸一口氣,論定力,秦某也不差的。
來到廚房,從最上一層的櫥柜里取出一個木匣子來,又在櫥柜底下找出一塊尋常人家已經不多見的磨刀石。
不錯,木匣子里藏著一把刀。
刀長兩尺,柄長六寸,護手處有一白虎圖案。
此刀名喚“白虎獠”。
干他們這一行的,有時候刀比槍好用,開槍總容易引來巡捕,也容易引起對手其他團伙成員的警覺。
一刀封喉,悄無聲息。
“老伙計,好久不見了!”
秦牧在黑夜中低聲自語,下雨了,春雷陣陣,一道閃電,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