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過來,說是吃炙牛肉,實際上還是在談事情。
最重要的事情談完了,鄭臨沅也就回去了。
菜過五味,便有些沒滋沒味起來。
另一個年紀稍長一些的,便站了起來,“方兄,你從前就是我們幾個人當中最有注意,也最隨性的人。
我們這一輩子,困于官場多年,從來也未曾如你那般恣意瀟灑過,既然今日你愿意帶著我們,我們這一把老骨頭,也不怕陪你一遭。
只不過,作為朋友,我還是要說一句,我希望你的心里一直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方從文聞言卻是輕笑了一聲,然后站起身來,一直走到門外的走廊上。
這里有一排欄桿,站在這里,能看到周圍一片風景,算是這一帶最高的地方了。
“你過來瞅瞅!”
方從文忽然開口。
另外兩個人聞言便都走了過去。
“你看到那個沒有?”
兩個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旁凌霄觀的門口,一輛馬車緩緩離開。
“這是什么意思?”其中一人不解,“凌霄觀是陛下興建的,如今那位國師又住在里頭,便是時常有達官貴人拜訪,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尋常的事兒。”
方從文搖了搖頭,慢慢地踱步進來,“可若是那個人是太子呢?”
兩個人俱是面色一變,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于明白了老友的意思。
兩個人這會兒便同時拱手道:“我們明白你的意思了,放心!我們那邊不會有一點兒問題。
只是希望不管怎么樣,方兄還是保重好自己,到底一把年紀的人了,許多事情萬萬不可沖動。”
這說的就是他年少時的幾次沖動的行為了。
等他們兩個人走了,方從文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他想起了某位故人。
一位已經離世了的故人。
原來他們才是被剩下的人。
只不過,雖然是被剩下的,但也不至于一無是處吧!
方從文喃喃自語著,然后端起手里的酒杯,朝著虛空遙遙一遞,“敬你,也敬我自己。
只不過這一次,我可能要贏你了。”
他說著,似乎自己覺得有些好笑,又搖了搖頭,終于慢慢地下樓離開了。
如今因為戰事還在繼續,為了不耽擱四處情報的往來,城門倒是按時關閉,只是安排了足夠的人手來往傳遞信件及東西。
城里的宵禁已經成了擺設,那些個管理宵禁事務的人一個個忙得跟陀螺似的,哪里還有空去管這些。
橫豎只要城門守好了,不至于進出亂了秩序,就一點兒事兒沒有了。
所以,方從文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這個地方雖然已經冷清了一大半,但是還是有不少人在門口來來往往,看著十分熱鬧的樣子。
他到底年紀有些大了,才不過喝了那么幾杯酒,腳步就有些踉蹌起來。
等在門口馬車里的老管事一見,不由就念叨了起來,“我說老爺,您這都多大年紀了?
從前咱們在南邊兒,您倒還知控制著些,怎么如今到了京城,就管不住自己了呢?等回了府里,叫老太太見著了,恐怕明日又是一頓好罵。”
提起自己的老妻,哪怕這會兒已經有些微醺,方從文還是有些緊張,“去去去,給我那碗醒酒湯來,再拿兩塊醒酒石,可不敢叫她知道,不然明日真沒好日子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