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書生知道武林人士都有武功在身,他自己也練過養氣術,但竟然能夠在悄無聲息之中將自己定住,這種武功實在駭人聽聞。若是江湖人都有這種絕藝,那就怪不得朝廷要立新法壓制武林了。
張書生雖然年少輕狂,但卻不是蠢人。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也沒敢將自己的家世拿出來壓人。
所謂咫尺之間人盡敵國,就算他是一國之君,如今他與徐林只有咫尺距離,整個武朝的軍隊做自己后盾都沒用,對方一動指頭自己就要死了。
深呼吸幾次,這位書生就開始莫運養氣術。養氣術并沒有多少與人爭斗的威力,但對于培養威嚴和平復心情倒是有非常不錯的效果,也因此成為武朝官場必修之術。
為官者講究威嚴,也要寵辱不驚,養氣術不練到一定境界,連升遷都會受到影響。
徐林看到這書生這么快冷靜下來,倒也有幾分贊賞。兩人表面上看來聊得投契,推杯換盞吃得不亦樂乎。這玉珍樓大廚的本事確實不少,送上了的酒菜相當精致,味道僅次于兆陽王府送過來的那位名廚了。
徐林吃得很快,練武之人本來就吃得多,不一會兒就將酒菜都吃光。張書生也從一開始的戰戰兢兢變成慢慢習慣,反正眼前這人似乎沒有殺人的意思,就順著他的心意先虛與委蛇。
徐林一邊吃一邊跟他聊天,倒是打聽出來不少消息。這書生名叫張琪,他爹是諫議大夫張洪,從三品的官職,卻是在京城當差跟地方官員相比自然高出一個品級。
張琪正準備今年的科考,若是能入三甲,那等幾年就能混個六部侍郎,運氣好一點的,直接成為一縣之長也有可能。
至于張琪之前說的總督府要對武林人士嚴加管理,倒不全是假的。徐林以為朝廷的人要徹查空桑派被滅之事是針對自己,實際上整個天南行省都在試行新政。
之前朝廷不想管的事情謝光熙要管,朝廷不敢管的事情謝光熙也要管,天南行省將會實行禁武令。再也沒有江湖人與普通百姓之間的區別,任何門派都不得再像之前那樣恣意爭斗隨便殺人。
這個做法,其實就等于與整個武林為敵了,也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
“你這不好好考科舉,花這么多冤枉錢來捧一個花魁,難道你那諫議大夫的爹不怪你?”徐林好奇問道。
“熊大俠言重了,你我都是男子,所謂食色性也,這是人之常情。更何況,云歌姑娘身世可憐,才貌俱佳,確實不應該淪落在這風塵之地。”張琪說。
“讓我猜猜,這位云歌姑娘大概是父母雙亡,然后被親戚賣入青樓之中吧?”徐林問道。
“熊大俠你也知道云歌姑娘的身世?!”張琪驚訝地說。
“呵呵,那這位云歌姑娘當然也是才藝高絕,而且潔身自好賣藝不賣身。只不過是迫于老鴇的威脅,這才不得不登臺獻藝,將自己清白之軀供人拍賣,對吧?”徐林又問道。
“不錯不錯,原來熊大俠也是同道中人。早知如此,在下也不用白費唇舌,今日我們幾個朋友湊了一些錢財,就是要保住云歌姑娘的清白。只是我們一共才湊了一千五百多兩銀。以云歌姑娘的身價,怕是至少兩千白銀才夠。還請熊大俠慷慨解囊,助我們一臂之力。”張琪興奮地說。
“不,我根本不認識這位云歌姑娘,只不過這種身世的女子,世上多到數不過來,空桑山那邊的風塵女子十個有九個都是這種凄慘身世,剩下一個可能會更慘一點。”
“這……怎么會?”張琪對徐林的話感到十分意外。
“有什么不會?之前天南行省外有蠻族肆虐,內有貪官污吏橫行,流離失所痛失雙親的嬰孩不知道多少,如今官道兩旁還有數不盡的尸骨。張公子生于官宦之家,自然是不懂這些民間疾苦。這位云歌姑娘的身世,在我看來,只是尋常而已。至于你說這位云歌姑娘的才藝,我粗人一個,不懂這些,所以你就別想讓我出錢了。”
徐林將杯中酒飲盡,吃飽喝足,徐林就想要找個地方歇息一番,等到睡醒了好繼續趕路。
只是剛要起身,卻聽到一陣悠揚琴聲響起。徐林不懂音樂,但也覺得這琴聲像是清泉流響,聽得身心舒暢。原本已經站了起來,最后還是坐會到座位上。
張琪一看徐林的表現,連忙說:“這就是云歌姑娘成名的流水之曲。”
這書生還想著讓徐林出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