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按,幾乎用盡了謝光熙全身的力氣。白子落下,強行切入到黑子旁邊,形成悶殺之勢。
謝光熙正松了一口氣,準備提子之時,卻聽到棋盤傳來一陣脆響,這櫸木的棋盤竟然承受不住這真氣的碰撞,竟然直接碎了。上面的黑白棋子隨著破碎的棋盤落在桌面上,發出一陣連續不斷的脆響。
等到塵埃落定,謝光熙就看到桌子上只剩下徐林的黑棋,而他之前所下的白棋全部粉碎。
“承認,這一局,是我贏了。”徐林對謝光熙說。
謝光熙閉上雙眼,無奈道:“技不如人,老夫認輸了。”
“那就請謝總督上路吧,你放心,禍不及妻兒,我絕不會對你的家人下手。”徐林對謝光熙保證說。
謝光熙露出一絲慘笑,然后說:“徐掌門也是一位君子,臨死前老夫也有一言相送。”
“請講。”
“陛下已經正式下令天下禁武,即使你殺了我,也阻擋不了陛下的新政。老夫只希望,你要么直接造反,要么徹底退隱,切莫左右搖擺,讓天下人更苦不堪言。這算是老夫第一次真正地將自己當個人,請徐掌門你仔細考慮。”
說完這句話,謝光熙便閉上了雙眼,氣息全無。
其實根本不需要徐林動手,剛才這盤棋,在第三十步之時已經讓謝光熙真氣耗盡,后面二十步是他透支了性命苦苦支撐的。如今早已油盡燈枯,說完這幾句之后,謝光熙便再無生機。
徐林將謝光熙的尸身扶起,鄭重地放在塌上。這位總督雖然與自己立場不同,但他這一生算得上光明磊落,即使自己取他性命,也不可失了禮數。
做完此事,徐林仔細想了想謝光熙臨終前的話,便用手指在墻上刻下一句話:“殺人者,御劍門徐林。”
留字之后,徐林又向謝光熙的尸身拜了一拜,對他說:“謝總督你說得對,要么造反,要么退隱,否則天下人只會受更多的苦難。既然如此,徐某人,就只能造反了。”
做完這一切,徐林便離開了總督府。
直到中午,有仆人來請謝光熙用午膳,卻發現他躺在榻上聲息全無,驚慌之下,又看到了墻上的留字,差點沒被嚇死。舊的總督府邸剛剛被燒,這剛換了新的府邸,總督本人卻被殺了,而且是在天子腳下。
這可是驚天動地的大案,登時全城戒嚴,徐林成了天下第一的通緝犯,伯爵之位被剝奪,只要發現可以就地正法。同時,御劍門也被認定為叛逆,命令天南行省派出大軍進行剿滅。
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之后,徐林卻并未離開京城,反而在天色都未暗的時候來到了二皇子府上。
二皇子坐在徐林的對面,一臉苦澀。
“非要如此嗎?”二皇子問道。
“殿下應該很清楚皇帝想做什么,你阻止不了,我只能靠自己動手。”徐林坦白地說。
二皇子嘆息一聲,他對父皇也是極為失望。他從未想到自己父皇會是如此偏執之人,不僅僅因為嫉妒而暗算兆陽王,還因為好大喜功而要天下禁武。
“那徐兄你找我,想要做什么?”二皇子問道。
“只是道義上來通知一聲。”徐林說。
“就像是你殺謝光熙之前來通知我?這次又要殺誰?”二皇子問道。
之前徐林派人送信過來,言明要殺謝光熙,二皇子本來想要居中說和,但后來被皇帝軟禁在家,就知道此事無法善了,便不在管了。
“還能有誰,當然是皇帝。”徐林坦白地說。
二皇子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當著兒子的面說要殺爹,這就是你的道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