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挽寧的聲音始終平靜,平靜之中,又帶著一絲惋惜。
「這里離邊境,多遠吶?你說阿婆怎么會跑到這邊來呢?」
他自顧自的說著,盡管沒人回應。
「剛認識的時候,她說她孤身一人,早就沒有了穩定的家,她會撿撿垃圾,也會到城里面幫富人干干活,洗洗衣,聽說哪里好玩了,就會跑到哪里干活,反正一個人,只要人家給口飯吃,她邊干活邊玩,她說她能去遍全國,等到走不動了,就回她的小院養著。」
「但她不喜歡被人同情,人們問她還有家人嗎?她就騙人家說,有的,老伴在外面干活,子女也在外面干活,人們問她家在哪,她有時會說在山溝溝里,有時也會說在城里,活是一個樂觀開朗的老婆子,她似乎打算就那么混著,把自己的生命混完。」
「可是后來她遇見了我,我也只身一人,她也孤零零的,她聽到我說愿意陪著她,高興了好幾日,愣是將我帶到了她那個距離這里很遠很遠的家,她開始種菜,打理自己的破舊小院,我們也過了一段與世無爭的美好生活。」
「我方才知曉,從京城出發,到達江城的那一路,風景有多么好看,我們偶爾蹭著別人的馬車,偶爾提著硬邦邦的餅,一邊走路吃,一邊還能欣賞美景,何為苦中作樂?那絕對是苦中作樂,那般疲憊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回憶。」
「現在回想起來,我對她更多的是討厭吧?就像討厭你一樣,柳笙笙,你和南木澤一樣,都令人無比厭惡呢。」
他的語氣終于變了。
變得冷漠,變得陰沉。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天空也變得灰蒙蒙的。
他回頭看著柳笙笙。
「你可知我有多么的恨你,厭惡你?」
他說:「我厭惡你身邊的每一個人,更厭惡我在失憶的那段時間,認識的每一個人!我拼了命的想將那段羞恥的記憶拋出腦海,可我越是努力,越是無法忘記。」
「若非是你們,我不會變成如此,更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隨著天色越來越暗,南挽寧的聲音也越來越陰沉。
他的目光充滿了厭惡,那快要溢出雙眸的殺氣藏都藏不住。
柳笙笙呼了一口氣,「你的所有苦難都是你自己造成的,與我無關,與其他人也無關,那皆是你自己的選擇所造成的后果,若非是你率先與我們為敵,我們又怎會與你為敵?」
「呵,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啰嗦。」
南挽寧的語氣滿是不屑。
柳笙笙緩緩說道:「那我們都別啰嗦了,直接開門見山吧,小皇子呢?」
南挽寧默了默,「你該不會以為,我把你叫來這里,就是為了把人還給你吧?我們費盡心機才抓來的人……」
「直接說吧,你想怎么樣?」
柳笙笙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不怪她嫌棄,如今的南挽寧多多少少有些墨跡了。
只見南挽寧一步一步的走向柳笙笙,「我想怎么樣,你就會怎么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