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著她的神情,又輕問了一句,這才一鼓作氣,將那塊經年日久的巨石往旁邊挪了寸許。
有了這些空間,他將她抱了出來。
時錦的聲音軟綿綿的,貼著他,“二爺,我中毒了,好疼”
齊墨璟心中驚了下,瞧她模樣,實是不好,“我這就帶你下山,等下找大夫幫你診治。”
然,她只喏喏搖了搖頭,朝著他虛弱笑了下,“二爺忘了奴婢也是大夫。”
“那你告訴我,該怎么做”齊墨璟眼中難得顯出疼惜,問她。
“且尋處水源地。”她只覺腦中愈漸昏沉,趁著一絲清明,咬著舌交代他,“你將香囊里的茱萸碾磨成粉,灑于傷處”
齊墨璟腳下不停,側耳去聽她叮囑,然那聲音越來越低,到得最后,竟是沒了聲息。
他心下更慌,循著記憶中的方向一路尋找水源。
漸漸水聲依稀可聞,他將時錦往上托了托,快走而去。那處河流兩側頗有些巨石俯臥,下有鵝卵石在河水沖刷下鱗次櫛比,鋪于水底,沁涼入脾。
尋了處干凈石塊,他解下自己外衣,鋪于石面,又將她平放其上。
拿打濕的帕子擦了擦她額間虛汗,瞧著她虛弱面容,心中隱隱難安。將她半扶著靠起,他又細細問她,“都哪里傷著了”
時錦發著燒,唇色慘白,張口欲言,卻又半個字也說不出。她使力微微睜開眼,想要瞧他,卻于眼縫中見他正自解自己衣裳。
心中說不上是惶恐還是其他,卻又無力掙扎,只隨他而去。
況且
壓下心底最后一絲羞澀,她嘴唇哆嗦著閉上眼,任他檢查傷口。
齊墨璟此時心下一絲旖旎也無,將她衣上沾血之處檢視一遍,俱都沒有蝎尾針蟄傷之處。
只腰間一片充血紅痕,觸目驚心。
他緊抿著唇,手下不停,再次檢視其他地方。驀得,眼神一動,整個人都僵了下。
縱是闔眼不瞧,時錦也能覺出一道良久睇視的目光,那目光太過專注,隱隱壓下左側鎖骨往下傷口處綿密刺骨的疼痛。
時錦眉間微蹙,時間比之疼痛更加難捱起來。
良久,一雙略顯粗糙的指腹覆上,輕輕緩緩幫她擠壓那一片傷痛。
毒液混合著鮮血順著傷口溢出,烏遭遭一片狼藉。有微涼的帕子覆上,擦去周遭烏血,又反復按壓起來。
如是三番,鮮血漸漸染紅衣裳,齊墨璟當下呼出一口氣來。
然,他眉峰一蹙,探手捏了下傷口處。只見模糊血肉中,一點黑刺匿于皮肉下,隱隱猙獰。
時錦只覺一陣刺痛,下一刻,微熱唇齒相依,呼吸傾灑而下。
她蒼白的臉近乎透明,如鴉羽般的長睫輕顫,仿若不勝雨打風吹的蝶,于狂風驟雨中瑟瑟發抖。
那感覺太過奇異,仿若勾起心底最深處的一點癢,漸漸蔓延至四肢百骸,整個人徹底承受不住般暈死過去。
齊墨璟吐出一口血來,里面隱隱有一小節短刺隨血而落。
壓下舌底的一片麻木,他面無表情得從香囊中拈起一塊干巴巴的吳茱萸含于口中。又用石塊將剩余的茱萸碾成粉,灑到她的傷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