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著你。”
時錦正與柳意玩鬧,便聽得頭頂一聲清亮的少年音響起。
她抬眼去瞧,正正瞧見一張意氣風發的少年面皮含笑望著自己。
她自來未曾在外人面前放肆過,當下趕忙坐起身,慌慌望著那少年。
柳意卻是并未拘謹,只悠悠坐起身,又將藏在時錦頭上的一只草屑拂落,這才望向那少年,“蘇成河,你不去與人蹴鞠,跑來攪擾我們作甚”
那蘇性少年卻半蹲著身,雙眼笑成了月牙狀,便連一口白牙都露了個干凈,“蹴鞠哪有陪柳姐姐說話有意思。更何況,柳姐姐身邊的姐姐,倒教我好生眼熟。”
說罷,他又拿一雙彎彎月牙眸瞧向時錦。
時錦卻是左右思量了番,只覺著這少年面熟,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那少年見時錦想不起他來,不由得捂住了胸口,面上只夸張得做了個傷心的表情,“哎,果然仙女姐姐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了么”
他這般一說,時錦便更覺得愧疚了幾分,“對不住,奴婢記不清了,公子可否提示一二”
“青堰。”少年瞧見時錦委實不記得,便念出了這兩個字。
柳意拍了那少年胳膊一下,“故弄個什么玄虛”
她又轉向時錦,介紹這個少年郎,“此乃上騎都尉蘇家次子蘇成河,先前馳援南陽府時,他便也跟著去了。只這小公子嬌氣得很,才至青堰便病了,被賀神醫塞了副藥,在窩棚里躺著。”
“喂喂喂,柳姐姐,你這般說話太不地道了我那分明是病中還心系百姓,怎么到了你口中,便成了不成器的嬌氣公子”蘇成河聽得柳意這般說,早便挽了袖子,誓要與柳意分辯個明白,“況且那夜雨急,我拖著病弱的身子,自去挖溝填壕,比之別人也不差什么”
他說的口沫橫飛,時錦終于對這小公子有了一點子印象。
白鹿書院抵達青堰的學子有二三十人之多,大多數一到地界,便都忙前忙后,撫慰災民,只有個小公子,許是水土不服,一只病懨懨的,不成想,在這里竟然遇上。
且瞧他唇紅齒白,顯是沒受過苦楚的富家公子。
那畔齊天逸早便分了神,見這邊說的熱鬧,自溪邊起了身,朝周遭的人告了饒,這才踱至三人身側,目色含笑,“在聊什么”
時錦再不敢于草坪上坐著,當下起了身,朝二公子福了福,“見過二公子。”
齊天逸唇畔的笑斂了些,繼而又揚出更大的笑來,“今兒個出來玩兒,不必拘禮。”
說罷,他便起頭坐在了草地上。
蘇成河倒是有些驚奇,“這個姐姐,是靖安侯府的丫鬟”
時錦也隨著齊二公子一道兒斜坐于草地上,面上帶了些恰到好處的笑來,“奴婢是齊二爺院子里的丫鬟。”
她這話一出口,蘇成河又驚了下,“居然是夫子的丫鬟那好姐姐可要替我與夫子美言幾句,免得夫子素日里斥得我一無是處”
他說這話兒時,臉上自帶了些惆悵,顯是對齊墨璟怕極。
時錦只笑著含混過去,不敢多言。
齊天逸察覺出自他來后,時錦便不若方才那般放松,心下略略黯然,面上卻依然如沐春風,“光在此處坐著也沒甚意思,不若一道兒去放風箏,若何”
他這一提議,頓時贏得柳意的贊同,“恰好我前些日子糊了兩只美人風箏,你們且等著,我這便去拿。”
柳意跑起來動如脫兔,被留下的時錦更顯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