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棋正被關押在那里。
行約一盞茶時間,一座迥異于民宅的青磚黛瓦圍院,映入眼簾。
抬眼望去,圍院門楣上,從右往左赫然上書“獄房”二字。
兩字中間,雕刻一只偌大石質貓頭。
莫川瞥了一眼,腳步不停。
他正要鉆入門縫,不料,剛一靠近,那貓頭雕像倏然發出一聲震人心魄的吼聲。
“吼——”
在莫川瞠目中,一顆巨大虎首從貓頭雕像上,透墻而出,大如山岳之軀上,披著赤色火焰,至陽至剛。
方一現身,便烤得莫川渾身發疼,如浴烈日。
“不好!”
莫川大驚失色,下意識就要返回本體。
“道友,這邊!”
倏然,身后一聲呼喚,令莫川心中一動,止住離開之念。
余光瞥去,只見幽暗巷口處,一名頭戴玄冠,身穿葛衣的中年道人,正沖他招手。
莫川見狀,連忙趕去。
同時,回頭看去,只見那渾身如焰的赤虎,并未追來。
它落在獄房門口,搖頭晃腦,張牙舞爪,好不威風!
“道友怎么驚那守獄狴犴?”
中年道人拱手問道。
狴犴?
莫川一怔,那貓頭雕像竟然是狴犴?
傳聞,狴犴乃鱗蟲之長龍之第七子,形似猛虎,平生好訟,有威力。
故而民間將其雕刻在監獄之所,鎮邪祟,庇眾生。
“湊巧路過,不想驚動了瑞獸。”莫川拱手回道。
“原來如此!”
中年老道拱手:“貧道乃赤松宮門人,重石子。貧道觀道友,周身香火縈繞,不知是來自哪座道觀?”
“不敢當,貧道乃扶鸞觀,游虛子。”莫川有心試探一二。
“原來是扶鸞觀道友,久仰久仰!”
重石子再次拱手,不等莫川回話,又道:
“聽道友這么說,看來貧道昨日架乩占卜之機緣,應該應在道友身上。”
莫川一臉茫然。
重石子道:“道友可知,此地曾斬巨匪錢三?”
“不知。”
“……”重石子笑道:“此子梟首已有十年,道友不知也正常。”
“聽起來,此事不同尋常?”
“沒錯!十年前,錢三不知從何處流竄此地,殺人如麻,惡貫滿盈。被官府緝拿之后,便是在這清水縣市曹,斬首示眾!”
重石子頓了頓,一臉嚴肅道:“現在它又出來為非作歹了。”
“哦,此話怎講?”
莫川問道。
人都斬首了,咋為非作歹?
莫不是變成了鬼?
“道友想來已經猜到了!正所謂:生當人杰,死亦鬼雄;頭落身死,惡魂依然。”
“這錢三死后,化而為鬼,因斬首而死,自然落成無頭鬼。”
“不想,因他生前罪大惡極,斬首之后,傳首九邊,棄尸荒野,這腦袋已然無處可尋,十年積怨之下,已成厲鬼。”
莫川聽到這,悚然一驚。
他聽扶鸞觀老道說過,道家言,這人間有四大惡鬼,無頭鬼正是其中之一。
無頭鬼,并不是簡單的斷頭而死之鬼。
這類惡鬼,往往誕生于兵匪之間。
唯有大執念,大氣運,大殺氣之人,才能孕育!
“貧道有心將其超度,奈何道行欠缺,故而以架乩之術占卜,尋求解決機緣,如今看來機緣應在道友身上。”
說到這,重石子愈發嚴肅,行大禮作揖道:
“貧道懇請道友,助一臂之力,事成之后,貧道愿為道友立碑供奉,永享赤松宮香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