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道觀,眼前豁然開朗。
卻見不大的小院中,立著一口雙眼井,井后一座石鼎香爐,正對道觀正堂。
正堂左右廊柱,陰刻一幅楹聯:
青山有幸埋忠骨,百戰忠魂歸去來。
上書:
《通寰福廟》
莫川瞧著心神微動,這哪里是道觀,這分明是將軍廟啊?
難不成那陸封北生前還是一位將軍?
在莫川打量道觀時,那老觀主也已經領著農夫進了偏屋。
在安排孩子躺下后,便是翻找各種草藥,又是熬煮,又是涂抹,忙得不可開交。
莫川幫不上什么忙,索性來到道觀正堂,四處打量起來。
道觀正堂不大,供奉的是一位身穿鎧甲的泥塑彩繪將軍,供桌空蕩蕩一片,只有一口積滿香灰的陶碗,插著一簇燒盡的香桿。
左右環顧,墻皮斑駁脫落,角落蛛網暗結,可謂簡陋至極。
這樣子,不像是饗食供奉模樣啊?
莫川不動聲色退出正堂,站在雙眼井旁,靜靜等待老觀主醫治孩童。
大約一刻鐘左右,那孩童情況終于逐漸穩定下來。
老觀主也松了一口氣,叮囑幾句家屬之后,這才來到院中,向莫川拱手道:
“敢問二位所來何事?”
“貧道明辰見過通寰觀主,貧道路過昌蘭城時,聽聞山里有座道觀,觀主道法頗為精妙,故而特來拜會。”
莫川一臉客氣的拱手回道。
“哎呀,鄉野老頭子算啥子觀主,我啊,就是一個守墓人!馬馬虎虎也算得上是赤腳大夫,承蒙鄉親抬愛,傳幾分道法,終究是以訛傳訛罷了!”
老觀主憨笑拱手,一臉不以為意。
“守墓人?這是什么意思?”
莫川佯裝驚訝,打聽起來。
原來,這道觀確實如他猜測那般,乃是一個將軍廟。
供奉之人赫然是開國鎮北將軍——陸高。
距今已有一百多年。
至于具體年歲,老觀主也說不清楚。
據他所言,早年陸家還發達時,道觀香火鼎盛,樓閣數座,馬馬虎虎也能談得上風光。
不過,隨著陸家衰落,且搬遷離開之后,道觀便隨之衰落。
五十年前,興環山有地龍翻身,偌大道觀近乎毀于一旦。
眼前這座道觀,乃是前任觀主后建之觀,其實說是道觀,不如說是私人宅院。
之所以還保留祠堂煙祀,不過是為了占那地契,免那賦稅罷了。
因此傳至老觀主這一代,已然香火近絕。
好在老觀主平日身兼數職,看風水、開陰鎖、治疾病……雖無良田傍身,但仗著道士度牒,免了賦稅,日子過的還算差強人意。
雙方暢談一番后,莫川有感陸將軍大義,捐了一貫銅錢,這才告辭離去。
“能讓先生捐錢,看來這道觀應該沒問題。”出了道觀,黃不語主動感慨道。
“你怎知這不是我的麻痹之策?”莫川一臉似笑非笑問道。
黃不語臉色登時一僵。
“走吧,去瞧瞧陸將軍墳冢去。”
莫川笑了笑,無需黃不語領路,便徑直向道觀后山行去。
黃不語對此并未感到疑惑。
或者說,他就沒想過莫川為何知道道觀墳冢之地?
兩人行了約一刻鐘,便抵達了目的地。
這是一片山巒洼地,坐落于山腰間,周圍灌木叢生,幾個墳冢倒是干干凈凈。
看得出來,經常有人過來打理。
“果然是地脈真穴,陸家倒是挑了個好風水啊!”
莫川略一打量四周,深深吸了一口氣,幽幽感慨。
“地脈真穴?”黃不語聞言一臉驚訝之色:“先生還懂堪輿之術?”
“不懂!”莫川搖頭。
“那先生為何說這是地脈真穴?”
黃不語愈發驚訝,既驚訝于先生的坦誠,更驚訝于先生的判斷手段。
“萬物同歸一太極,既然是太極,自然天生異象。”
莫川隨口胡謅。
他當然不會告訴黃不語,這是他肉軀皮囊告訴他的。
事實上,在他踏入道觀之時,便隱隱心生感應。
一路尋來,感覺愈發強烈,直至走到近旁,神搖意奪間,一切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