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莫川推開禪門,他渾身一顫,目露復雜之色。
“趙施主,這位便是幽崇道長。”慧通方丈介紹道。
“趙鴻朗,見過幽崇道長。”趙金曹連忙走近,合掌見禮。
——趙鴻朗,正是他的俗名。
莫川頷首回禮。
雙方略一交接,莫川隨即領著趙金曹離開慧通禪寺。
兩人租了一輛馬車,出禪寺,徑直往冀州行去,一副出遠門模樣。
馬車中,趙金曹猶如受驚鵪鶉,惶惶不安得厲害。
他幾次伸手想撩開窗簾,看看外面景色,又怕被人瞧去了面孔,不得不縮手回去。
馬車每一次顛簸停頓,都會令他緊張異常。
“居士不必擔心,此行早有計劃,且放下心來。”
莫川安撫道,他倒不是好心,終究是死囚還有斷頭飯,如此緊張,若是遺矢車中,倒霉的還是他。
“哎哎!”
趙金曹連連點頭,瞧著莫川頗為和善,連忙趁機問道:“幽崇道長,此行把握大嗎?”
莫川道:“當然。”
“那就好,那就好!”
趙金曹連連點頭,仿佛在給自己打氣。
這一走,便是一天。
直到黃昏時,一陣幽風吹來,將車簾撩撥得左右翻飛,亦將疲憊不堪的趙金曹吹得汗毛聳立。
“她來了……她來了……”
崩潰哭腔傳來,趙金曹下意識就要抓向莫川衣袖,奈何總有一層無形風場,將他隔離。
“相公,你終于肯出來了,賤妾還以為你要一輩子與青燈古佛為伴。”
凄厲的嘆息聲,從馬車外傳來。
莫川撩開車簾,只見趕車馬夫,已然化為一張人形剪紙,飄入道旁。
再往前瞧,昏暗官道上,一名紅衣麗影仿佛沒了重量,幽幽飄蕩,滾滾怨煞陰氣,直吹得日月無色。
“恩人,可還記得貧道?”
莫川鉆出車廂,拱手作揖。
“你是?”
“十六年前,恩人曾施舍街頭乞兒一碗米粥,可還記得?”
“似有這回事兒,怎么,這是要攀舊情,棒打鴛鴦?”紅衣女譏聲問道,聲音幽冷刮人膽魄。
“不敢,貧道今日乃報恩而來,此子任伱打殺,待因果了結之后,還請魂歸道山,魄還五岳。”
莫川讓出位置,露出身后車廂中的趙金曹。
趙金曹聞言臉色大變,繼而指著莫川,在結結巴巴中,失聲尖叫。
“你、你們騙我——”
莫川懶得多言,站在道旁看戲。
“呵呵……”
紅衣女笑了,也不應承莫川,緩緩抬起臉龐,露出猩紅雙眸。
在趙金曹駭然中,身影一閃,已然出現在馬車中,伸出泛著青痕雙臂,仿佛撒嬌少女,環繞住情郎脖頸。
“相公,劉氏欲打殺我,我其實并不惱她。我只是怨你,為什么不殺了我?為什么眼睜睜看著我活活遭那地獄酷刑?為什么?”
“咯咯咯……”
趙金曹感受著脖頸間恍如冰塊的胳膊,嚇得牙齒打顫。
這是紅衣女第一次如此接近他,令他心防徹底崩潰。
“這、這不關我的事,都是那些和尚要陷害我,他們侵吞萬畝良田,致使稅賦不足,我、我也沒辦法……”
“他們不敢殺我,這才將你逼成厲鬼……他們才是真兇,求求你放過我,待我進京,告了御狀,定滅佛廢禪,為你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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