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樘一雙修長的雙手伸出,輕輕地按平她緊蹙的眉,笑嘻嘻地道:“傻樣,難道我今日不說這些話,她就好放過我么?還不是一樣,既然是死敵,撕破臉又能如何?”
“也是。”紓甯點點頭,卻又忍不住發出疑問:“可那皇貴妃要是跟陛下……”
這事雖是林樘心中痛點,可自己還是得先說了才行。
“她沒有這個臉!哼,如今她想的,該是如何將陰美人弄死才是!”林樘厭惡地道。
“至于陛下……”林樘的面上則是多了幾分釋然,“陛下,以我對陛下的了解,陛下這段時日,都會順著我。”
他自嘲似的一笑:“我這個做兒子的,也只有在這般時候,才能任性一些了。”
他越是故作輕松的一笑,紓甯心頭就越是緊繃了幾分。
“以后,可不興蹙眉的。”林樘傻傻地對著紓甯笑著。
“嗯嗯。”
“現在,我得去跟陛下演一場戲。”林樘笑著看著紓甯,又看了看外頭的天色:“若是……這會子在下雨,便更好了。”
他十分不鄭重地看著紓甯,嬉皮笑臉地道:“真希望老天能聽到我心中所想,這才算是好呢!”
都不用問,紓甯都知道林樘想要做什么。
為著林樘的身體考慮,她很是想阻止,可卻也知道,按照林樘的性子,便也是阻止不成的。
“你放心,我知道你擔憂我身子。演戲而已,我會有分寸的。”
林樘就如能看穿紓甯心思一般,適時地對著紓甯如是說著,還溫和地掐了掐紓甯的臉。
“殿下……”
盡管,紓甯還是懷疑林樘做起戲來依舊會不顧及他自己的身子。
可那也沒辦法了,比起沒有性命,身子弱一些已然算是不錯的的結局了。
也不知是否真的是上天聽到了林樘的呼喚,晚些時候,天竟是真的陰沉沉的下起了大雨。
林樘白衣赤足,席蒿待罪,跪在乾元宮外,懇請皇帝收回遷宮成命,順便祈求皇帝不要在因為清寧宮失火之事而勞師動眾了。
還說自己不孝,請求皇帝治罪。
又說,皇帝與皇貴妃恩愛情篤,還請皇帝將皇貴妃宮室遷移回昭德宮。
彼時,皇帝正與以皇貴妃侄子萬安為首的一眾內閣閣臣商議朝政之事,林樘這么一出,自然使得朝臣盡知。
看著雨中跪的筆直且甚為虛弱的林樘,皇帝倒是難得的覺著內疚,更是親自沖到雨中扶起林樘起身,還命人用了御輦送林樘回了長樂宮。
并正式下旨,命太子林樘遷移東宮,出宮于宮外甘泉宮居住。
甚至圣旨一出,都不用朝臣庭議,直接就公布了。
雖然站在林樘這邊的朝臣也不會反駁些什么;而站在皇貴妃這邊的朝臣也沒什么立場反駁。
至此,東朝遷宮一事塵埃落定,再也沒有轉寰余地。
這般看著圣旨收拾箱籠行李,才有真實的感覺。
“知道你舍不得你的幾個姐妹,你放心,甘泉宮雖離宮城不算近,可有飛橋廊道,你若是不放心潘娘子與郭娘子,也能常常見到的。”
林樘怕紓甯為以后見不著姐妹發愁,還特意跑過來如是開導著紓甯。
“飛橋廊道?”
這就觸及到自己的知識盲區了。
“就是連通行宮與宮城的大橋,早先太宗時期為著能去甘泉宮方便,便建造了連通宮城與甘泉宮的大橋,因其凌在空中,故成為飛橋廊道。不過正式入宮還是得走大路的,平時著急或是女眷們往來,都能走的。坐著馬車,也不過兩刻。”林樘耐心地解釋著道。
“這么神奇么?”紓甯傻傻地道。
“傻樣。”林樘倒是被紓甯給逗樂了,伸出指頭輕輕敲了敲紓甯。
“后日遷宮,你若是嫌棄路程遙遠,便可帶著娘子們走飛橋廊道。”林樘體貼道。
“不。”紓甯正色拒絕道:“我要和殿下一起出宮去甘泉宮,一起去看沿途的景色。我要好生陪著殿下,陪殿下走好每一寸路。”
林樘一愣,似是沉思,旋即便是笑得甜甜地點著頭:“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