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聞言忙地抬頭站起,更是一臉驚慌的模樣。
主仆三人這才發現,那張臉竟是有些熟悉。
香云最先反應了過來,“咿呀”一聲,“這不是皇貴妃娘娘的身邊的綠波姐姐么?”
綠波忙地拭淚沖著紓甯行禮:“奴婢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對于“皇貴妃”這三個字以及這三個字有關的,宮中眾人皆是極其敏感,紓甯更甚,便打起精神來輕笑看著綠波:“綠波娘子怎么此?還哭的這樣傷心?可是有什么難事?”
綠波與瀾水跟在皇貴妃身邊,是皇貴妃最為器重信任的兩人,因此自然在宮中也算是有地位的,比一些位份低微的嬪妃還要風光些。可這二人倒是難得的沒有隨了皇貴妃的傲氣性子,也算是和順,尤其是綠波,平時也是老老實實的,倒是讓人存了幾分好感。
不過畢竟是皇貴妃的人,紓甯也不會真的關心體貼,不過是好奇,能讓皇貴妃身邊的一等宮女哭的事情,莫非是什么大事。
綠波因著哭的久了,便是難免抽抽搭搭地止不住哭腔,饒是如此她還強裝鎮定:“謝太子妃殿下關懷,奴婢無事,不過是有些想家了。”
“也是,這宮里人,多是容易想家的。”紓甯和氣地笑著,從袖中抽出帕子遞給綠波,又示意夢云拿出自己隨身的香粉給綠波。
“娘子想家是想家,只是哭的妝都花了呢!這般回去侍奉皇貴妃娘娘,怕是不太好。娘子還是補補妝才是。”
綠波一愣,旋即便是出手接下,對著紓甯屈膝行禮,“多謝娘娘。”
因著綠波實在需要這些,便也不客套收下了。
紓甯也不多客套,笑著示意了綠波便離開了。
待到出宮門上了馬車,紓甯才沉下面色,吩咐夢云道:“回頭跟傅海說說,讓他有時間來查查綠波,再問問今日宮里頭還有什么事,最好是宮人之間或是皇貴妃的。”
夢云鄭重應下,紓甯又問香云道:“看見文迦了么?她這些日子在忙活些什么?”
香云搖搖頭:“她是侍奉殿下那邊的,近來也不總來咱們這里,瞧著也老實,奴婢們便一時疏忽了些。”
紓甯點點頭,香云說的是實話。之前自己以為文迦是個大人物,不由得多關注了幾分,結果在新婚與在禮服上做手腳兩件事之后這文迦竟是徹底老實了。
好沒戰斗力。
之后的日子,文迦更是安分地守在林樘那邊,也不來自己這里拋頭露面,也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一時間自己都險些要忘了這個人了。
“姑娘問文迦,可是覺著文迦可疑?”香云忙問。
“從前,是咱們沒關注。想著她是殿下身邊的人,只要她不來咱們這找死,咱們也沒必要揪著不放。如今看來,她倒是也未必就是那般老老實實心系殿下之人。”
紓甯遂沉著臉,“香云,你多注意文迦一些。別讓殿下的人知道,用兩位姐姐給我送來的人。”——之前因著搬宮,穎嘉與潘頌怕自己換了地方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奴婢,便是給了自己幾個陪嫁丫鬟以及心腹內監,讓他們跟著自己到了甘泉宮,以備不時之需。
如今正好是派上用場了。
想想又不忘再囑咐一句:“千萬別教殿下知道。”
“嗯。”
這般一路回了甘泉宮,天正全黑,紓甯下了車便趕緊往林樘的體華殿走去了。
到了體華殿,便有人道:“殿下正在里頭等著娘娘。”
紓甯點點頭便往里頭走去,方到門口便見里頭水汽氤氳,心想林樘這是正在煮茶了,又往里頭走去,卻又聽的似有水聲潺潺,心里立時便覺著有些不對。
果然,穿過幾扇屏風,便見寢殿中赫然擺著一大木桶,林樘正不著寸縷坐在其中沐浴。
而旁邊,還站著幾名侍女,幾個圍在后頭按摩,幾個往里頭撒著花瓣物什等物,還有一些則是往木桶里伸著手……
這個場景……
紓甯本能地輕呼了一身便轉身背過去,想了想竟是覺著不對。
自己是林樘的太子妃,有什么害羞的,這般想著便又轉過了身去。
而另一邊的林樘聞聽聲音,竟是直接從木桶里站了起來往這邊看著,兩下里正好對上,那木桶又不算高,便是一眼什么不該看的都看了個遍。
紓甯忙地捂上眼睛,忽而又覺著不對,便是大步走上前去因著臉將那幾名宮女全都推了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