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這樣涼,可知道殿下待我的心,我心里卻是暖的。”紓甯笑嘻嘻地對著林樘道。
“什么待你的心?”林樘不由得疑問:“你在說些什么呢?”
“殿下……”紓甯極其認真地道:“今日入宮給母后請安,母后都跟我說了。”
話語一落,便是長久的沉默。
這份安靜甚是漫長,漫長到紓甯覺著自己好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這般久。
許久,林樘才緩緩開口:“知道……知道什么。”語氣卻不似方才那般硬氣,多了幾分緩和。
“殿下納妃是假,為著叫我著急才是真。”紓甯緩緩松開了林樘,將林樘按到座位上。
“難為你倒是知道。”林樘用就嗔怪似的語氣對著紓甯道。
旋即,他語氣中卻又多了一點失落:“只是你好像,并不難過,還很平常的模樣。”
紓甯忍不住小聲嘟囔道:“正妃給丈夫納妾,本就是皇室的規矩。”
有時紓甯都懷疑,究竟自己是現代人,還是林樘才是現代人。
打從穿越一開始,自己就沒覺得在這樣的古代社會該當奉行一夫一妻的原則以及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壯烈誓言。
過于美好的東西,總是會散發出曇花一現的驚人美麗便瞬間消彌。
誓言,也不外乎如此。
“你說什么?”林樘語調分明提高了幾分,其中怒火甚是分明。
“我……我……我……”紓甯迫使腦子飛快旋轉,以期能找到個合適的說辭。
“這事,我愿意不愿意,也不是我能做主的。陛下與太后鐵了心要成的事情,我自然,沒法子阻攔。”紓甯心平氣和地對林樘道。
若是單純從一個女人,還是從一個現代女人的角度,自己當然是不愿意的。
想了想,還是補充了一句:“殿下,說句私心的話,我并不愿意。可是再不愿意又能如何。”
頓了頓才道:“這宮里頭,愿意不愿意,與能不能,從來便是兩種選擇。”
復又是長久不能消散的沉默。
“你這般說,便真是不信我了。”男人的語氣,依舊有些失落。
“殿下……”紓甯只覺著摸不著頭腦,這怎么就能扯到自己相不相信林樘了呢。
林樘長嘆一口氣,便離了座位,往內殿里頭走去,整個人于榻上坐下,只以背影沖外面對著紓甯,很是……自閉。
“難道我說錯話了?”紓甯越發覺得稀奇,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更是害怕若是再說會繼續惹林樘生氣。
“你總是這般,什么事情都只管你自己的主意,想你自己的法子。看起來你不需要依靠人,說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罷了。”林樘語氣低沉,甚是認真地道。
“不是的,我就是……”
“我是個不受君父寵愛的太子,隨時有可能被廢,今日高高在上,明日又或許是連性命都保不住。你根本不相信我能保護好你,你也不相信我當初說的永遠不會變心。”
原來是如此。
不得不承認,紓甯的心思確實摻雜著這般的想法,嫁給即將被廢的炮灰太子,自己不可能全然放心,甚至是整日憂心。
怕他地位不穩,怕他牽連到自己。
更怕……忽然就身邊沒有他。
所以自己的小心思,其實是劈成了兩半的。
一半,是擔憂他不能給自己帶來足夠的安全;另一半,則是擔憂自己的所作所為若有不穩妥之處會牽連到他。
“不是的,我……”
“你想說,你是怕牽連我是罷。”
卻如讀心術,將自己心事全然窺探無余,連辯白都沒法。
“可到底,你還是不放心我。你不放心我對你的情誼,所以你打從一開始便將對我的期待折了半,只期盼你份上應得的。這期盼,就和民間普通的沒什么情分卻也能相敬如賓的夫妻之間里的妻子期盼丈夫是一樣的道理。對罷。”
“我……”
紓甯很想否認,可又好像,林樘說的大半是對的。
林樘對自己有情是一方面,可自己又是否真的全然相信他到極致則又是另外一方面了。
愛情這個東西,太過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