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紓甯只得擺出一副“遺憾”樣子,親自將文迦給攙扶起來,表示道:“真真是可惜了啊。殿下的這些娘子里頭,我可覺著你是最合適的。”
彼此都心知肚明對方究竟是何意,面上卻也都是溫和笑著,竟真好似是真心相待的姐妹一般。
文迦柔聲道:“臣妾低賤,只想侍奉娘娘,斷然是不敢承受這般福氣的。娘娘還是找其他姐妹來擔此大任罷。”
紓甯長長一嘆:“唉,只能如此了。”又見文迦面容憔悴,便是“心疼”地表示道:“罷了,瞧你這面色這樣慘白,竟是比我的還差些。你可趕緊回去歇息才是。”
“是。”文迦應下,便是恭敬地退了下去。
紓甯撐著同樣慘白的一張臉笑意盈盈地送了文迦出去,便是重重癱在榻上,長吁一口氣。
“挺累的。”
香云笑著遞了一盞酸梅湯去,“能不累么?好好的人,非要裝病人。”
紓甯一飲而盡,瞬間便覺得酣暢清爽,將身上暑氣驅散大半,這才笑道:“再忍忍便是了。再過幾日,我也不用裝了。”
“那娘娘您懷孕之消息,打算何時公布?”
“也就是這幾日了,只是……先跟殿下商量商量才是。”
前朝后宮,本是一體,該要緊密配合,彼此間沒了紕漏錯處才好。
“這酸梅湯……”紓甯不禁將目光落在了那盛放過酸梅湯的碗上,“做戲,該做足全套啊。”
……
事情籌算謀劃的差不多了之前,還得和林樘商議一番,夫妻之間幾乎是用了足足一個時辰才算是將諸般細節一一敲定,并盡可能的預想了事發當日現場可能會有的情形并做好提前的準備。
“但愿,能如咱們所預想一般。”林樘依舊不免憂愁:“只是我還是有些擔憂你,到底你懷著身孕,不該如此辛苦的。”
紓甯不由自主地輕輕撫著自己的肚子,此時也不過是兩個月的光景,里頭的孩子還沒什么動靜。然而很奇怪的,紓甯便能真真切切感受到肚子里生命的成長運作,是真的有一種孕育生命的感覺。
“如今辛苦些,只盼著以后孩子能少辛苦些。”紓甯微微一笑,“做母親的,自然希望能替孩子擋住一切災禍。”
林樘卻是極為認真地道:“可我卻盼著,咱們的孩子出生,能保護好他的母親。”
他的話不過是輕飄飄的微風一般吹拂過,可劃過紓甯心頭,卻是不免留下了極深的痕跡。
遭受苦難卻又重情之人,最不愿意身邊人也遭受苦難。
可他也是個人,也該有柔弱的、需要被人保護的那一面才對。
“難道不用保護好父親么?”紓甯故作俏皮地一問。
“嗯……”林樘很認真地想了想,“不用,若是父母親都保護了,咱們的孩子,該多累啊。他的父親會保護他的。”
說道最后一句,他便是傻傻笑著,面上更是隱隱浮現一抹堅毅之色。
他總是這樣,即使身上一絲力氣也無,也從不會說累,反而會近乎瘋狂的保護想要保護的人或事情。
雖是負責,可難免有些偏執。
到底是童年的那些滴血的舊事,對他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深深地刻在了他骨子里。
紓甯倒寧愿,他能喊累,他能不那么堅毅。
“想什么呢?”林樘輕聲細語的聲音回響在耳邊。
原是方才想的太過出神,竟連回話都忘了。
紓甯這才忙地收攏神色,“無事。”旋即便是笑容滿面地點點頭,“既然咱們的太子殿下愿意,那我和孩子自然也無法推辭了不是?”
對著林樘說罷,紓甯便是輕輕撫著肚子,對著那如今尚不能聽清楚話的“孩子”道:“孩子,你可真是好命咯。以后咱們娘倆,就坐等著被你父親保護寵愛便是了。”
林樘不由得蹙眉嗔道:“越發頑皮,咱們的孩子若是隨了你可不好。以后若生個男孩,豈非是小霸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