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笙鼓簧,奏喜鳴樂,各處皆掛了彩結花綬,喜慶之意悄然盛放。
香云擾擾間,眾人皆舉起酒杯對著皇帝恭請萬安,旋即酒水下肚,便也多了幾分火辣辛熱,酒香與脂粉香混在一起,也多了說不出的醉人味嗅。
“月清而圓,乃是上天所賜盛景歡歌,諸位好生欣賞便是。”皇帝樂呵呵對眾人道,旋即又將目光落在一邊的紓甯身上,“自然,今日除團圓之外,也是為著太子妃遇喜,咱們同樂。”
眾人聞言,便齊齊地對著紓甯躬身行禮,“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殿下。祝太子妃殿下福澤長駐,貴身萬安。”
紓甯笑笑,甚是和氣地看著眾人:“多謝諸位,妾以水代酒了。”
便是又一飲而盡。
太后因著年歲大了感了風寒便未曾出席,因此席面上最尊貴的女子便是皇后。
只見皇后一身大紅色織金妝花雙鳳翊龍紋云襴通袖圓領袍加上石青色龍鳳紋霞帔,頭頂只戴一略小的象牙金絲海棠春景冠,端的大方喜慶,雖不是一等盛裝,卻能顯出另一種別致韻味。
“原想著太子妃還能幫本宮管管六宮之事,如今懷著身孕,本宮倒也不好辛苦你了。”皇后恬淡慈祥笑著,語氣之中的歡笑卻是真誠的。
林樘笑著回答皇后:“那怕是只有先委屈母后辛苦了。回頭皇孫出生,兒臣再教太子妃好生幫著母后。”
此言自是引得眾人笑聲不斷,皇后這才道:“你小子,這是心疼你家媳婦了。”
林樘“嘿嘿”一笑,便是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紓甯,只以飲酒掩飾慌張。
順貴嬪王氏對紓甯還算是親近,便是忍不住與大公主仁和一起打趣起了紓甯,便又是一番歡聲笑語。
只是席面上熱鬧如沸,卻總有身處其中的人總也融不進去這場熱烈的繁華中。
文迦便是其中一個。
因著位份低微,她只得坐在宴席最末尾。瞧著上面歡聲笑語一片,她卻只得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心中卻早就是怨念頻生,恨不得上前將這些聒噪吵鬧的人的嘴臉給通通撕碎才好。
今日席面上來了不少人,再加上殿中侍奉的宮女內監與獻藝的各色人等,一時間滿大殿竟有不下數十人。
她四處皆瞟了幾眼,目光卻落在自己對面空的那兩個座位上。
是項娘子與孟娘子的席位。
她清楚的記得,太子妃曾說,項娘子與孟娘子身體不適,不能出席中秋大宴。
哼,誰會相信。
文迦便是篤定了這其中有一人必定與太子妃是有“勾結”的,只是若要問她具體是誰,倒是一時犯了難處。
這些日子,太子將東宮所有嬪妃都挨個寵幸了一遍,她哪里知道究竟是哪個懷孕的?
她便不禁陷入沉思,開始想這幾位娘子的諸般表現。
邵娘子惜音素來沉穩大方,可總無趣了些,瞧著神色也并無什么異常;柳娘子如茵清冷,更是對恩寵不上心,聽聞也是個身子不好的;項娘子嬿嬿最為膽小,怕是不敢做這樣的事情,然而這位又瞧著是與太子妃關系最好的;孟娘子紜曦雖也算是沉穩,可卻也偶有外放于形的時候,這些日子她又時刻將笑容掛在面上,像是有什么大喜事似的……
“到底是誰呢?”文迦不禁嘟囔著。
“娘子說什么?”宵樂站在文迦身邊,聽聞文迦嘟囔了一句,卻只以為文迦是有什么吩咐一般。
“陛下!妾有要事稟報!”文迦咬咬牙,還是高聲對著皇帝道。
說罷,她便跪了出來,于眾人面前。
“文妹妹有何事不若散了宴席再說。今日中秋家宴,還是盡心宴飲才是。”紓甯不咸不淡地道。
看著紓甯一副高高在上輕松無比的模樣,文迦心中火氣不禁又大了幾分,心底里恨意更是涌現了上來,本還有些畏懼此刻則是盡然丟卻,只高聲道:“妾要告發太子妃,假孕爭寵!犯了蒙蔽陛下的欺君之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