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子夜,宴席便也到了尾聲,畢竟再隔幾個時辰便是百官命婦朝賀之時,眾人少不得要回去準備。
只是按著規矩內外命婦得去坤明宮朝見皇后,偏生的皇后遣人來告知身子不適不能出席除夕夜宴,只怕第二日的朝見也沒功夫了。
朝見之后還有諸位內命婦與皇子親王拜見宗廟的禮節,總要有個人帶領諸位內命婦才好。
皇后不在,就得皇帝指個人才是。
嬪妃中便也只有皇貴妃位份最高了。
紓甯瞥著皇貴妃,果見皇貴妃嘴角輕笑,仿佛有什么極其高興的事情一般,朱唇輕啟,嬌滴滴地對著皇帝道:“陛下,這一早上起來的拜廟之禮,本該是皇后娘娘帶著咱們的,只是如今皇后娘娘身子不適,不若……”
皇貴妃眉眼一閃,便落在了一邊的紓甯身上:“不若由著太子妃殿下帶著咱們罷。”
這一招,真是妙啊。
天子妾與太子妻,自然是太子妃高貴些。
只是皇帝林深的妾哪里是一般的妾,皇貴妃可是堪比皇后的存在,連大衫都可用黃色,超出一眾普通嬪妃,便是帶著嬪妃出席大典也不是沒有先例的。
紓甯不由得暗自盤算起來,她實在是未有預料到皇貴妃會在這么一處等著自己。
雖自己身為太子妃身份高貴,便是越過幾位高位嬪妃過去也不是不行,可到底皇貴妃與幾位嬪妃都是長輩,孝道上總是不好看。
若是有御史有心多說幾句,雖禮法規矩上自己并無錯處,可惹一身騷怕也不好。
再者自己懷著身孕實在不能太辛苦,以往自己不在首位全程混在隊伍之中行禮參拜還能劃劃水裝模作樣也就過了,可若是今次自己居于首位便也只得規規矩矩地行著禮,眾目睽睽之下自然一絲錯亂也不能出,不然便又是一番風波了。
皇貴妃一雙期待贊許似的眼睛看著皇帝,又往下首看了看紓甯,“倒是要辛苦太子妃殿下了,不知殿下可能受得了這份辛苦?”
兩難時刻,一切又要紓甯來抉擇。
若是自己答應,又受累又要被貫上一個自大的名頭。
若自己不答應,便只能親手將這頂好的機會白白推給皇貴妃,身為太子妃卻教皇貴妃大出風頭,只怕林樘聽了也要不舒服。
殺人誅心。
紓甯不由得感嘆,皇貴妃終究是厲害些的。
果然,一提到皇貴妃的事情,林樘便是自己就能主動跳到牛角尖里頭去,黑沉的臉若漆磨印染,一句話也不說。
紓甯只能深呼吸來調整情緒,心里將一切都視為大白菜,鼓起勇氣采取拖延戰術:“父皇,兒臣粗鄙怕丟了禮數,這事到底是母后更在行些。且母后只是說今晚不來,又沒說明日不來,想來……明日參拜的事情,母后若無別的吩咐,也是會去的罷。”
紓甯話音剛落,便聽得林樘的話音在耳邊響起:“皇貴妃若是想領著娘娘們行禮,直接說便是,何苦拐彎抹角?”
真是瘋了!
紓甯險些一口氣背過去,更是震驚地看著林樘,暗中牽動著林樘的衣袖,用就極低的聲音阻止道:“你莫不是瘋了?!快別說話,不關你的事。”
“太子!”皇帝的臉瞬間比林樘還要黑幾分,沉肅道:“幾口黃湯灌的你真是沒規矩了!如此張狂!”
“臣未飲酒,并非醉話。”林樘冷冷道。
說罷,他便又行了一禮:“陛下直接準了皇貴妃便是。雖說是妾,可到底是陛下破了祖宗規矩親許的皇貴妃,越俎代庖也不是不行。”
“夠了!”皇帝當即面色不善,高聲怒喝道。</p>